春瑛卻覺得不對勁兒,這包袱裡的衣服固然是自己的,但她攢的銀錢和首飾呢?那可是她預備用來給家裡贖身的錢!還有其他衣服用具,是有人替她收起來了,還是被人吞了?!她記得當日青兒出府後,東西可是被晨兒他們瓜分掉的!
她“嗚嗚”幾聲,示意父親拿下塞嘴的布,好讓自己開口。路有貴卻沒弄懂女兒的意思,還以為她想要抗議什麼,便拍了她一記:“聽話!你是不是要氣死爹才甘心?!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爹在小陳管事手底下當上了買辦,家裡日子也寬鬆了,託小陳管事的福,太太已經點頭,讓咱們拿回從前老路家的院子的東廂房,過了端午就搬回去!我跟你娘商量好了,把兩個耳房分一個給你們姐妹倆,省得你們回家還要跟兄弟擠一個炕上!這都是太太的恩典。你給我老老實實做事,別讓我和你娘擔心!”頓了頓,又放緩了語氣嘆道:“家裡如今一切安好,只要你們姐弟幾個平安,咱也不求什麼了。別擔心家裡,好好在外頭做事吧……”
路有貴並不清楚自己的女兒出了什麼事,只聽得頂頭上司說,女兒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有人要對她不利,當著三少爺的面都敢動手,因此悄悄兒把她送出府來,躲上一段時間,不能讓人知道。他想到小陳管事是太太的人,這應該是太太的意思,他既承了太太的恩典,便該囑咐女兒遵令行事,卻沒想到那位小陳管事背後,還有別的主子。
春瑛聽了父親的話,卻誤會了。方才那個青年,如果就是“小陳管事”的話,那傳聞中,他不但是太太的陪房之子,還是梅香的未婚夫,更是侯爺的親信。這背後是不是有侯爺和太太的意思?照理說,三少爺已經定好了計劃,她也答應配合了,三少爺不大可能再讓人把自己打暈了送出府來。很有可能是侯爺和太太知道此事後,為免影響侯府名聲,故意把自己抓起來,而三少爺和周念身為晚輩,自然不好阻攔。可是……太太不是跟二少爺敵對的嗎?難道這僅僅是侯爺的意思?!
說起來,周念忽然提起她丟失的珠花,又有什麼用意呢?她又沒戴著珠花出現在案發現場,不可能鬧出把東西落下的狗血劇情,可是珠花的失蹤的確很離奇,她記得在前一天傍晚,曼如進過她的房間……
春瑛腦子裡亂糟糟的,忽而眼前一晃,路有貴已經起身要離開了,她加了好幾聲,也沒叫住他,忍不住鼻頭髮酸。接著小陳管事有分進了門,皮笑肉不笑地道:“話都說完了?我可是看在你爹平日勤勉的份上,才特地讓你們父女話別的。現在老實了吧?回頭自有車子送你走,我會親自跟車,放心吧,不會叫你吃虧的。”說罷目光在她面前的包袱上打了個轉,便又出去了。
春瑛身上一陣虛軟,倒在身後的麻袋上,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這算什麼呀?好歹要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她莫名其妙地捱了一悶棍,又莫名其妙地被捆在這裡,還要莫名其妙地被送到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去,積攢了幾個月的財產下落不明,父親還叫她老實些,卻不肯讓她說一個字……
她昏昏沉沉的,身上又累又痛,迷迷糊糊間,感到有什麼東西罩住了自己,然後便被抬起來一扔,重重摔在硬實的木板上,接著又有好幾樣重物落在自己身上,過了一會兒,身上動了,她聽到了馬車輪轉動的聲音。
這整個過程,她都有一個模糊的意識,卻宗室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頓時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伸手撐起身體,手腳上的麻繩已經被解開了。
她認得這是一輛馬車,車廂裡塞了一堆個麻袋,鼓囊囊的,大概是麵粉之類的東西。車簾唰的一下被掀起,春瑛扭頭望去,小陳管事提著一盞燈,正衝她笑:“下來吧。”
春瑛遲疑地爬出車廂,藉著小陳管事手裡的燈籠,她望見周圍是一片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