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夜裡起身總愛喝口溫熱的茶水,為了保證茶水不冷,她整整三年都沒睡過好覺……
因見三少爺一直想要胭脂回來,她為了不輸給胭脂,甚至還跑去學認字!
她是那麼的用心,這幾年也沒少受太太誇獎,三少爺雖然沒誇她,但也坦然接受她的服侍了,她相信,她遲早會成為他的心腹!絕不會輸給梅香和露兒!
可是,就在這時候,她發現那隻讓她好奇了許久的小盒子裡,居然裝著幾個丫環的奴婢文書。三少爺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幾個丫頭裡,春瑛、十兒都與她不和,但她們跟了表小姐,在表小姐正式進門前,想必不成氣候,但立夏卻要小心對付。自打立夏進院,她就沒少受氣。這個丫頭比她年輕,長得只是清秀,卻勝在面板白皙,一雙大眼最是勾人的,且看其行事,又不安分得緊,早在做小丫頭時便愛跟三少爺說笑,討他歡心,不然也不會只用一年就升上了二等。她怎能讓這樣的丫頭帶壞了三少爺?!
再說,三少爺眼看著一年一年地大了,不久就要成親。
將來的三少奶奶多半是霍家表小姐,表小姐一向對她淡淡的,未必能容她,她想要成事,就只能靠三少爺婚前收屋裡人了。礙著表小姐就住在府中,三少爺的屋裡人不能多,絕不會超過兩個,胭脂那裡,因有靖王妃的面子,只怕是拉不下來了,若讓立夏她們幾個擠上來,哪裡還有她的位置?因此她才冒險將裝文書的盒子送到太太跟前,想借太太把那幾個丫頭解決掉。
沒想到三少爺這麼快就發現了,她只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拿走盒子?若換上一模一樣的盒子,或是隻拿走文書,也許就沒這個事了?
曼如徑自在那裡沉思,越想越覺得委屈,又有幾分後悔,眼圈都紅了。李攸冷眼看了許久,才譏諷地道:“發什麼呆呢?敢情有了太太撐腰,我的話你都不用聽了?!你究竟是誰的丫頭?!”
曼如醒過神來,慌忙磕了幾個響頭:“奴婢錯了,請三少爺責罰。”
李攸冷笑:“罰你?我可不敢。那年我打了你一回,倒讓母親說了我一頓!我竟不知你幾時成了母親心尖上的人,居然是打不得、罵不得,只能供在我院裡做個祖宗的!”
曼如越聽越怕:“不是的……三少爺,太太,太太只是……”她眼珠子慌張亂轉,吱唔了半日也沒說出理由來,最後只能說些陳詞濫調:“太太只是關心三少爺的日常起居,生怕我們服侍得不周到……因奴婢勤勉,太太才願意垂憐……太太是怕別人知道三少爺打罵丫頭……會說您閒話……”
李攸挑挑眉,聽她吱唔了半日,才笑了笑,把茶碗往桌上一撂:“再去倒一碗茶來,要熱熱的,剛燒開的才好。”
曼如有些遲疑:“三少爺……太熱了容易燙傷。”
“我又不是現在要喝,放涼了不行麼?!”
曼如雖然不解,但還是戰戰兢兢地倒了一碗熱茶來,端到李攸面前。李攸似乎覺得鞋襪穿著不舒服,正脫了右邊的鞋子透氣,抬頭看到曼如到了跟前,便皺了皺眉:“你身上擦的什麼香?!臭死了!離我遠點兒!”曼如後退兩步,將茶碗往前舉起,便低了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特地託人從外頭買來的香粉,人人都說清香典雅,讓人聞了還想聞,怎會是臭的?三少爺的話太傷人了!
李攸用手帕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伸手去接茶碗。曼如擔憂地抬頭囑咐一句:“三少爺小心燙。”卻冷不防李攸手上一頓,抬腳就往她身上揣,她忽然捱了窩心一腳,完全沒反應過來,已被開水燙到了手,疼得大叫出聲,整個人往後一退,撞到身後的花几上,把上頭一盆頗為名貴的蘭花撞落地面,哐啷一聲碎了。
曼如早已呆在那裡,完全不知道三少爺為什麼要踹自己,手上又一陣一陣地疼,眼淚便不停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