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見父親想歪了,忙道:“不是這樣的,是……”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知爹有沒有聽說過,外書房那裡有一位周少爺,是侯爺世交家的兒子,因罪入了官的,侯爺花了大力氣才把人撈出來,安置在府裡做個書僮?”
“這倒是聽說過。”路有貴道,“那周家老爺從前常跟著他家老太爺來府裡做客,我小時候還見過他和侯爺一塊兒騎馬玩耍呢,後來他家犯了事,我還納悶,這周老爺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就敢衝撞皇帝?我遠遠見過他兒子一面,好象是住在附近吧?長得倒還清秀,就是不怎麼跟咱們這些下人來往,聽說侯爺下了死令,不許家下人等怠慢他呢!一應起居飲食,都象公子哥兒似的,也有專人侍候。”頓了頓,他有些了悟地抬起頭:“你說的官宦人家,可是指這位少爺?可他不是還在府中為奴麼?咱們雖是家生子,跟那些奴才的奴才比,可是強得多的!”
春瑛忙道:“不是這樣的,這位周少爺,家裡過不久就要平反了,到時候他恢復了身份,也算是官宦人家了吧?當年他家抄沒時,下人都四散了,侯爺一定不會看著他獨自過一窮二白的日子,所以送幾房家人是免不了的,也許也會稍帶房屋田地什麼的,送過去的人,定會有一位被提拔為主管的,這難道不是好機會?”
“好機會?”路有貴又皺了皺眉。
“當然是好機會啦!”春瑛搬起凳子坐到他身邊,“爹,你想想,如今你辛苦經營著鋪子,盈利也算不錯了,可在侯府裡,地位也不過是中等,比起那些大管事還差得遠呢。即便是管著外頭莊子的莊頭,也比你風光,他們一年到頭,也就是回府時要在主人家面前作低伏小,在外頭還不是擺足了大老爺的派頭?你管著這麼大一間鋪子,論理該和他們是平起平坐的,但逢年過節聚在一處時,他們對你可有客氣過?三不五時跑到鋪子裡仗著身份夾帶私拿,還要把自家親戚小輩安插進你鋪子的人是誰?把鋪子的前搜刮走了,就扔下爛攤子另尋肥差的人是誰?虧損時躲得遠遠的,一見鋪子賺錢了,就在背地裡給你使絆子要拉你下馬的人又是誰?”
路有貴不聽尤可,一聽就怒火噌噌噌往上冒。他活了這麼大,好不容易上了位,以為能出頭了,結果接受的是個空架子,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虧空,底下的夥計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只知道好吃懶做!他賠上了老臉,才使喚動兩三個人,幸好小女兒認得幾個外地客商,又有先前胡家小哥的面子,賒了好貨來,又親自去找主顧,才把生意做起來了,慢慢地補上虧空。他做門房時都沒受過的委屈,那些時日通嚐了個遍!卻連家人都不敢告訴。辛辛苦苦做了幾年,終於把綢緞鋪子經營得有聲有色,連侯爺過年時也把他的名字跟另兩位管事一起拿出來誇了幾句,他容易麼?!當中辛酸處,不足為外人道。可眼看著他做成了氣候,便有人要來搶,那起子小人!就算把鋪子給他們,他們也只知道弄錢!他幾年的心血,怎能就這樣壞在小人手裡?!
春瑛在一旁仔細觀察父親的臉色,知道有門了,便繼續勸道:“侯府雖好,但家大業大的,人事也雜,爹雖然差事辦得好,可惜背後沒有靠山,若是那些人下了狠手要來搶爹的差事,咱們還不知會吃什麼虧呢!倒是這位周少爺,性情平和,又承侯府大恩,若咱們家過去侍候他,爹不用說一定是總管了!他是個讀書人,對經濟實務、人情往來什麼的,都不大擅長,到時候還要倚靠爹呢,加上咱們是侯爺所贈,他絕對會以禮相待的。他學問又好,過幾年,考了科舉,當了官,咱們也能跟著沾光,到時候爹再隨他回侯府拜訪,哪個管家敢給你臉色瞧?就算是王總管,也要客客氣氣稱你一聲‘路總管’了!”
路有貴神色間有一絲動搖,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也算是吐氣揚眉了!但是很快他又冷靜下來:“他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