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來得晚了。
徐子清回到客棧,是在廚房時尋著展紹,剛進門口,就見一 抹格格不入的亮色幾乎趴在灶堂口。
正在努力吹火的展紹聽見熟悉的腳步身,轉過頭來,見徐子 清拎著個繡包立於門口。徐子清冰晶眼眸如黑玉般閃爍不止,而 嘴角噙抹清麗寵愛的柔笑,這個小無賴竟弄得臉上黑白交錯。
展紹拎起幾乎貼地的衫角起身,將滿是皺褶的衫角捋平,再 抹把出了細汗的臉,綻開個笑容,卻因臉上的鍋灰,看起來甚是 怪異。
[子清你回來了。]
徐子清將手中繡包擱置在廚房木桌上,從裡面拿出一方剛買 回的青竹繡帕遞與展紹,[你在做什麼?弄得臉上滿是鍋灰。]
展紹欣喜的臉上臉色半窘,他沒想到想要熬出一份豬骨湯竟 也不容易,剛剛好不容易才將豬骨剁得個七零八落,現下生火又 弄得滿身是灰,被煙嗆得淚流不止。接過帕子,將臉上髒汙拭去 ,復出粉顏。
[我想熬些湯給子清喝。]絞絞手上青竹繡帕。
[那我嚐嚐看看。]徐子清心中暖流淌過,原來有人給她熬 湯的感覺是這般的美妙,越過展紹,想要去看看灶堂上煨著的黑 色瓦罐。
[紹兒,你擋著我作什?]一片亮色遮了目光,徐子清不解 展紹為何擋在身前。
展紹臉上紅雲未退,再絞絞手上錦帕,眨眨眼睛,囁嚅道: [子清,你還是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那好吧,我在房裡等你。]徐子清復又將桌上繡包重新收 好,帶入廂房置於床榻,等著展紹熬的骨頭湯。
蘇言失魂落魄的回到百花谷分堂,身後隨侍的一和二不知為 何大人去了趟花月鎮,本白的快要看不見顏色的唇變得更白,眼 裡深深沉痛和悲愴,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早上出去還好好的祭 司大人為何不過半天時光竟變得如此頹廢。一向滿身的桃花香裡 竟夾了絲絲幾不可聞的淡淡酒氣。
一看眼二,上前幾步迎上祭司大人,擔憂問道:[祭司大人 ,您怎麼了?]輕扶有些搖擺的身子,將他扶進裡屋。
蘇言皺著眉心,雙眼迷離,只下意識的用裹滿白色布條的十 指,輕揉著鑽頭痛的太陽穴,在一的摻扶下,踉蹌的跌進軟被裡 ,迷糊中不忘揮退近侍。
一本不想退去,何時見過如此頹敗的祭司大人?擔憂的望一 眼軟被中的素白身影,如此神志不清,怎能讓人放心離去?咬咬 牙,違逆命令的留了下來。接過二遞過來的微溫雪帕,輕拭酡紅 玉顏,明明不會喝酒,怎的還這般不愛惜這早就傷痕累累的身子 ?
[唔。]感受到微冰的涼意,呻吟一聲,正正有些不舒服的 身子,蘇言側身轉向床裡,一滴晶瑩在一看不到的方位從前角滑 落軟枕,滲進枕芯,就算是夢裡,也忘不了客棧裡那相偎在一起 的親暱身影,不過幾年不見,卻己是物是人非。
花月客棧,私人後院,此時廚房青瓦上方,絲絲縷縷如輕紗 溥霧般的藍煙仍不停歇,飄飄嫋嫋直上青天。
正值日落時分,從客棧走廊望天,快要西下的夕陽如深黃的 明珠般,懸掛在輕煙一角。
花非花帶著花初六正進花月客棧後院,正好撞見展紹手捧湯 煲從對面走來。花非花黑眸閃過驚詫,這一向打扮整齊的人,如 今怎的如此模樣,再見他手裡的湯煲,隨即明白。
腳步放緩,眼底帶笑,花非花憋一眼展紹皺皺的衣角,[紹 兒,子清此時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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