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樂正離開珠影城之前,謝櫻櫻曾經告訴他:我的過去埋在謝家別院的一棵櫻樹下。之後他帶兵去支援蘇清谷,以為謝櫻櫻會如同先前許多次一般再次回到容城,再次回到東陽宮中。只是昨日鶴唳的訊息傳到他的手上,上面說:回國途中遇刺殺,謝櫻櫻墜崖失蹤。
他雖然派了人去找,卻已經隱隱不抱希望了,其實從趙媽死後謝櫻櫻殺人如麻開始,他便知道事情變了。如今她失蹤了,他很惆悵,卻知道她遲早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再次出現在歸元大陸之中,遲早。
只是他總忍不住想著她說所的過去,於是今夜便忍不住來到這個她生活了許多年的別院之中,挖開了一棵與過去糾結纏繞的櫻樹,挖出了謝櫻櫻的過去。他雙手捧起了那並不重的木箱放在地上,然後緩緩開啟。
一股腐臭的味道漫延到了空氣中,而箱子裡是一個孩童的屍體。時間過了很久,那孩童的屍體已經腐爛得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可是從衣服上卻能看出是一個女童。百里樂正閉了閉眼,卻並一絲無驚訝之色,他伸手在箱子四角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刻著的字小而稚嫩:謝氏櫻櫻,病卒於某年某月某日。
那日期卻是九年前的,這個小小木箱裡的屍體是謝氏櫻櫻的,真正的謝櫻櫻死於九年前的一場急病,而現在別人所知的謝櫻櫻只是頂替了真正謝櫻櫻存活於世,棄了本來的姓氏與名字,棄了自己的過去和將來。
如今這封存的過去被百里樂正挖了出來,一切都將重新開始轉動。
“謝氏櫻櫻……”男子喃喃自語,眼中都是悲憫的神色。
*
這一年註定是不平靜的,四月君陽、黎夏、西通在珠影城中會盟。四月末,西通皇宮起火,西通皇帝燕易下落不明,西通國內各地反王並起,要為皇帝報仇,殺傅元道以懲兇惡。五月,西通已經失蹤近百年的傳國玉璽忽然現世,引得本來結為一體的各地反王為奪玉璽而兵刃相見,卻給了傅元道喘息的機會。
西通國內一片混亂狼藉,傅元道捉襟見肘,這種混亂的狀況一直持續到十一月雪落之時還沒有停息。
黎夏下了第一場雪,天地蒼蒼茫茫,一夜之間容城變得和氣成冰。東陽宮中也燒起了炭火,輕裘緩帶的男子看見那火盆愣了一下,繼而苦笑。這時卻有一團黃色的東西衝進了屋裡來,然後十分乖巧可憐地伏在了百里樂正的膝蓋上。
“豆子,才幾日你怎麼就這麼胖了。”百里樂正摸了摸豆子的腦袋,頗有些落寞的模樣:“以前你主人在的時候,也時常像你這般伏在我膝蓋上,她總覺得自己很妖嬈,其實我覺得你如今比她還要妖嬈上許多。”
豆子哼了一聲當做應答,百里樂正摸了摸豆子的脖子,道:“真是胖了,給你主人留的東西全都餵了你。”
豆子又哼了一聲,百里樂正卻是苦笑:“你那狠心的主人也不知道被拐到哪裡去了,我派人天南海北地找也沒有找見她,但是等她回來看見你,估計應該很開心,你是不是也想她?”
豆子像是聽懂了似的,哀鳴一聲趴在地上,兩個耳朵也是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百里樂正嘆一口氣,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我堂堂一國之君,沒想到如今竟然和你這頭畜生談心,真是想想都覺得窩火。”
“有得是人想要和陛下談心,只是陛下覺得那些人和謝櫻櫻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寧願和一頭畜生說話,這可是怨不得別人。”剛剛進門的常青偏巧聽了百里樂正那一番話,忍不住開口辯駁。
“這回是什麼事?”
常青正了正臉色,把手中的卷軸遞過去,道:“是傅元道送來的密信。”
百里樂正開啟一看,卻是早已經料到信上的內容:“傅元道壓制不住西通各反王了,他要君陽和黎夏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