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細膩,又愛發怒,好似經期少女,經常因為邢應苔的一兩句無心之言心中不悅。可又偏偏不說出來,只會憋在心裡,讓邢應苔搞不清楚。
之前邢應苔和崇善相處,總是輕鬆愉悅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種輕鬆慢慢被凝重取代,偶爾邢應苔會覺得崇善身邊的空氣和其他人不一樣。那是一種粘稠如膠革般的感覺,吸在肺裡,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邢應苔看了一會兒,見崇善面色如常,忍不住開口問:“你不高興嗎?”
崇善沒正面回答,只道:“你說會把我每一本書都看完,是什麼意思?”
邢應苔說:“就是那個意思。”
“如果我一直寫書,寫到五十歲、六十歲……你也會一直看?”
“當然。”
崇善突然低下頭,頓了頓,又仰起脖子,十分誇張的笑了起來。他笑得那樣愉悅,怎麼停都停不下來,眼睛裡有液體盈滿,映著他那兩顆淺淺的痣,看上去竟然是哭了一般。
邢應苔一怔,不知道崇善又怎麼了。
崇善用一隻手撐著下巴,因為笑得誇張,臉頰都染上了一層很淡的紅,他盯著邢應苔,喘了兩口氣後,崇善輕聲說:“……”
窗外陰雲密佈,寒風凜冽,時不時有閃電劃破天幕,更有轟隆雷鳴,聲聲灌耳。
邢應苔喘息急促,他的臉頰因為呼吸困難而漲得通紅,其他地方卻又蒼白如紙,額上遍佈冷汗。
邢應苔吸氣這樣急促,可胸口起伏的力度卻很微弱,他緊緊閉著眼,睡夢中也能感覺到痛楚與難受,緊閉的唇間時不時發出難忍的痛哼。
旁邊一隻黑黃色的胖貓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它的眼睛裡流露出只有人才有的光彩,因為著急,它發出了很大的叫聲,混著窗外的雷鳴,有些聲嘶力竭的意味。
嘗試了幾次,招財湊上前,用自己的尖牙咬住邢應苔的手指,用力叼了兩口。
邢應苔呼吸一滯,過了一會兒,他長長吸了口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招財幾乎要喜極而泣,它嗷嗷叫著,站在邢應苔的手臂附近。
邢應苔睜開眼,就知道自己現在情況很不妙,他應該站起身,給醫院打急救電話。
可邢應苔周圍除了這隻貓,一個人都沒有。窗外那樣黑,屋裡也沒有人,邢應苔的心被一種濃得無法散去的陰霾籠罩,寂寞得說不出話來。
他還沉浸在剛剛的夢境中,即使被招財咬醒,意識還是在自動重複有關崇善的回憶。
邢應苔艱難地呼吸,右手將招財抱起,放到自己胸前。
招財知道邢應苔此時承受不了它的體重,忍不住掙扎。
邢應苔茫然看著上空,右手捏住招財的脖頸,斷斷續續地說:“……那你要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他的臉因為生病而燒得通紅,正如崇善當時笑過的模樣。
邢應苔的聲音沙啞,卻將那人言語的腔調學了七八分。崇善曾經和他說了什麼,原來邢應苔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邢應苔攬住懷裡的貓,閉上眼睛。
有細密的雨滴打在窗戶上,聲音好似撞在擋風玻璃上的飛蟲,數量龐大,震人心魄。
僅有的一絲光線完全被陰雲遮住,屋裡漆黑一片。
邢應苔的呼吸越來越艱難,到後來幾乎要失去意識。
不知何時,他突然感覺身上一重,手上毛茸茸的觸感變得光滑冰涼,滑不留手。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一道閃電恰好在此時劃過,邢應苔在自己幾乎要閉合的眼縫裡看見了一雙黃澄澄的眼睛,眼睛下有兩顆極淺的淚痣。那是他熟悉的相貌,什麼都很熟悉,唯獨不該出現在這裡。
邢應苔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是了,他想,他……這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