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我倒很想念美霞太太,請她今天來吧!”
老家人卻跟那些哈薩克人說了,哈薩克人就全都走了。繡香向裡屋聽了聽,雪瓶並沒有醒,她就慢慢地起來,略略地梳妝了,然後就將房門開開。
原來此時春雪瓶是早已醒了,剛才窗外說的那些番話、漢話,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小霞為甚麼去追韓鐵芳她也明白,心裡卻不禁有些不痛快。只是昨天太疲倦了,今天實在不願意起來,並且自己還是認定了爹爹已死,即使找回來韓鐵芳,他所說的必然也是凶耗!她實在沒有精神,就依然躺臥著,枕畔已溼了一片淚跡。這時,突然外面又有人說話,原來是蕭千總的聲音說:“好了!好了!人我全託付啦!鞋鋪跟店房,掌櫃的雖沒有親身出馬,可是人家把夥計都派出去啦!只要看見姓韓的,就一定給請了來,你們先別著急。我還由街上請來了一位神仙,讓他來給咱們算卦,問問姓韓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王爺在外有甚麼變故?來!我說!你出來!見見這位活神仙。”又聽有一個說北京話的人,拿著腔調說:“卦不虛算,一算必靈!”
繡香開門出屋去了。裡間的幼霞卻忽然推了雪瓶一把,說:“又是那賽八仙來啦,昨兒我可在草地上恍惚看見他啦,他跟著一個騎黑馬的,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姓韓的!”她急急忙忙跪著去掀起了一角窗簾,偷眼往外去瞧。雪瓶卻仍然躺著,但注意地聽外面的人說話,先是聽繡香說:“賽八仙!
你給我算一算吧!算算我們現在要找一個人,他去了哪裹!今天能找得到嗎?他是個貴人?還是個小人?再給我們算算春大王爺,她的人怎麼樣?現在外是平安不平安?”
賽八仙當時就拿起銅錢來譁楞譁楞。才響了兩聲,蕭千總就把他攔住了,說:“喂!喂!你先別搖,咱們把話說明白了再算,第一,你先得看看這是其麼地方,第二,你打聽打聽我是誰!第三,你想想我為其麼今天把你拉了來?這兒的大王爺是年前你的一個卦結算走了的,昨兒有很多人都看見了你跟那姓韓的在一塊。如今這個卦,據我想大概就是不算你也早就明白啦!乾脆咱們就免去生意口,不要裝腔作勢,最好實話實說吧!”
蕭千總是因剛才聽了茶館裡的傳言,以為那韓鐵芳來此,至少賽八仙知情,所以拉他到這裡來,先嚇唬他一下,卻不料賽八仙呼二爺是十分地從容鎮定,幼霞隔著玻璃看他的臉色都沒有變。地下鋪著一個藍緞繡著團鶴的棉墊子,眼前放著那黏貼著許多硃紅新紙的小箱,上面放著一個木頭盤子,一個擦得很亮的銅盒子,他拿手中擦了擦臉上的鼻菸,又摸摸八字鬍說:“要是不叫我算卦,我可甚麼事也不知道。我是神課,神相,昨天我為甚麼跟那姓韓的一塊看賽馬呢?我本來不認識他,就因為我用相法,看出他的臉上露出兇紋來,眼前他就有殺身之禍,我們雖然不可洩露天機,可也得遇人便救,我才跟他不熟假充熟,打算耽誤他點時候,給他解去那步災難,不想他不肯聽我的話,到底還是闖出大禍來,還幸虧他五行有救,現在這個人多半沒死!”他這一番話,把蕭千總說得不但發愣而且直點頭。
繡香倒瞪了她丈夫一眼,又向賽八仙說:“你就給算一算吧!”於是施媽由屋裡搬出個凳兒來,等繡香坐下,賽八仙呼二爺就將那銅盒裡的幾個銅錢,搖了幾下,就開啟盒蓋,把銅錢倒在木盤上,瞪著眼睛看那錢是正面,還是背面,然後又裝在盒兒裡再搖再倒再看。一連幾回,他又半閉著眼睛,口裡把金木水上火,幹坎艮震巽離坤兌,說了大半天,他就眉展眼開地表示算出來了說:“那個人原來跟這裡的大王爺是好朋友,他到新疆來,專為拜訪小王爺,並沒有其麼惡意。他路過白龍堆的時候,還在沙漠裡遇見大風。”
蕭千總趕緊問說:“這是算出來的嗎?”
呼二爺正色說:“剛才搖出的卦裡邊有坎,坎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