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後,草薙三人坐到了一家家常菜餐館角落的餐桌旁。內海薰坐在他身邊,若山宏美則一臉嚴肅地低垂著頭,坐在兩人對面。
草薙喝了口咖啡,問:“昨晚睡得好嗎?”
“不大好……”
“畢竟是親眼目睹了屍體,想來您經受的打擊不小啊。”
若山宏美沒有接腔,只顧低頭咬著嘴唇。
聽內海薰說,昨晚她一到家,就突然大哭。雖然是婚外情,但親眼見到心愛男人的屍體,這打擊之大,自然非同一般。
“我們想請教幾件昨晚沒來得及問的事情,可以嗎?”
若山宏美深吸了一口氣:“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想我無法回答你們任何問題。”
“不,不會的。我們的問題並不難,如果您願意如實回答的話。”
若山宏美瞄了草薙一眼,帶著可謂“瞪”的兇光。
“我可沒有撒謊。”
“那就好。我問您,您曾經說,您是在昨晚八點左右發現真柴義孝先生的屍體的,在此之前,您最後一次到訪真柴家,是週五開家庭派對的時候。您沒記錯嗎?”
“沒記錯。”
“真的沒記錯嗎?人經常會因為受到太大打擊,血氣逆流,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您先冷靜冷靜,再好好回憶一下,週五夜裡離開後,到昨天夜裡的這段時間中,您當真就一次也沒再去過真柴家嗎?”草薙盯著若山宏美長長的眼睫毛問道。他在“當真”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她沉默片刻之後張開了嘴:“幹嗎問我這些?我已經說過沒記錯了。你們有什麼道理這麼糾纏不休啊?”
草薙微微一笑:“現在提問的人是我吧?”
“可是……”
“您就把我的話當做單純的求證好了。不過正如您剛才所說的,既然我們如此糾纏不休地追問,那麼還請您謹慎地回答我們的問題。說得難聽點,如果之後您輕易推翻證詞,我們會很為難的。”
若山宏美再次閉口不言。草薙感覺她腦中正在算計著各種利弊得失。她應該是考慮到謊言被警察看穿的可能性,正權衡著在這裡把一切和盤托出是否對自己有利。
但似乎因為心中的天平遲遲不肯停止擺動,她沉默了許久。
草薙有些不耐煩了:“我們昨晚趕到現場時,水池中放著一直咖啡杯和兩隻茶碟。當時我們問過您是否知道些什麼,您說您不知道。但後來我們檢測發現茶具上沾有您的指紋。您到底是什麼時候觸碰那些茶具的呢?”
若山宏美的雙肩伴隨著她呼吸的節奏,緩慢地上下起伏了一下。
“週六週日兩天裡,您見過真柴先生吧?當然是活著的真柴先生。”
她用手肘頂著桌面,把手貼在了額頭上。或許她正想著如何替自己圓謊,但草薙堅信自己能夠戳穿她的謊言。
她把手從額頭上拿開,兩眼望著地面,點了點頭:“您說的沒錯。實在是抱歉。”
“您見過真柴先生,是吧?”
她稍稍停頓了片刻,回答了句“是的”。
“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她依然沒有立刻回答。草薙不由地焦躁起來,心裡罵她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嗎?”若山宏美抬起頭,望著草薙和內海薰,“這與案件根本沒有關係吧?你們這難道不是在侵犯他人隱私嗎?”
他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但目光中卻蘊含著實實在在的怒氣,語氣也很尖銳。
草薙回想起前輩曾經說過的話:一個女人,不管看上去再怎麼弱不禁風,一旦與婚外情搭上關係,就會變得相當棘手。
不能就這樣空耗下去,草薙決定打出手中的第二張牌。
“真柴義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