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眼看見有人已經提筆開始寫了,內心越發的焦急,有啥詩是寫秋天的來著?腦海裡唯一回蕩的是劉禹錫的“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可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一上來就“自古……”怎麼樣怎麼樣會不會太早熟了?我滿心的糾結,別說讓我想六歲的孩子能寫出什麼詩來,我現在連除了這一首以外的詩我都想不起來了,劉禹錫啊劉禹錫,你害人不淺!誰讓你寫這麼膾炙人口的詩?!我暗地裡咬牙切齒。
秋啊秋……,唉,能不能讓我以“秋天”為題來寫一篇寫景文?就是寫篇議論文也成啊,也好過寫首詩!要不就畫幅畫……,捏個橡皮泥……,我趴在桌子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對了!畫,我好像記得爺爺書房裡掛了一副秋景圖,一條漁舟漂浮在秋天的江面上,我當時還在想,跟哪首打油詩還挺像的……對了對了!我忽的坐起來,拿起毛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寫起來。一個僕人走上前拿起香爐看了看,說:“稟老爺先生,香燃盡了。”等等我啊——我就差兩個字了——!!!
“行了,都停筆吧!”先生站起來說,我終於趕在最後一刻草草寫完了,不由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爺爺和先生繞著長桌開始一一審閱著詩文,我伸頭瞅了兩眼,都是一些俗裡俗氣從對聯上還是什麼古詩裡化過來的,僵硬死板不值一提。本來嘛,小孩子寫詩能寫出什麼花樣來,哎呀,我寫的會不會太好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啊?我又開始擔心起來。
現改也來不及了,爺爺和先生點評著剛剛看過的詩,有的看來還讓白鬍子先生挺滿意,連連點頭,有的看來就差遠了,八成是胡謅的,讓先生黑了臉。終於走到我身邊,我平緩了一下情緒,坐直身子,等著爺爺和先生的誇獎。
“一篙一櫓一漁舟,一個梢頭一釣鉤。 一拍一呼一還笑,一人獨佔一江秋。”先生緩緩念出我寫在紙上的詩文,沒錯沒錯,就是這首,紀曉嵐的打油詩,簡單不俗,有意境也不會顯得突兀,要是問我哪裡看來的景色,就說是爺爺書房裡的畫,嘿嘿,還是我足智多謀。咦?奇怪,怎麼等了這麼久還不誇我?
先生和爺爺對視一眼,笑著對爺爺說道:“這詩……,都督,我記得您書房裡掛著的一副畫上有首詩不是……”
先生的話還沒說完,我的心就懸到了嗓子眼,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完蛋了,光想了抄一首了事,怎麼沒想到萬一這也有人寫一樣的詩怎麼辦?惶惶然我眼前模糊了,暈乎乎的我好像記起那副畫上似乎真的有幾句題字,不過我不認得那麼潦草的字跡,不會真的這麼倒黴,就撞上了吧?
耳邊傳來先生的聲音:“好像畫上有首題詩是這麼說的,‘一帆一漿一扁舟,一個漁翁一釣鉤。一俯一仰一場笑,一江明月一江秋。’看來,嘉兒這詩是從此處化來的吧?是不是,嘉兒?”
啊?我糊里糊塗的抬起頭,什麼?化過來……啊啊,對啊對啊,是化過來的化過來的,我趕緊忙不迭的點頭。
爺爺嗔怪的看著我:“嘉兒,怎麼這麼偷懶?隨便改改就行了嗎?!”
“我……”我有苦說不出,我要是知道有首差不多的我就不寫這首了嘛,真想給自己兩耳光,笨成我這樣也少見了。
“哎,都督,”先生笑著攔住爺爺的話頭:“化來的詩作也未必不是上乘。好比嘉兒做的這首,雖用語簡單,但是反而更比前文有情味,尤其最後一句‘一人獨釣一江秋’,真正是神來之筆,脫俗雅緻,倒是讓老朽為之驚歎啊!”
啊?我瞠目結舌了,抄作業不挨罰還表揚?聽他剛剛唸的,我好像也就改了幾個字而已吧。摸不清楚情況的我偷瞄向爺爺,發現爺爺滿眼驕傲之色,鬍子都要翹起來了,連連對先生說:“先生這是說哪裡話,小孩子胡謅幾句,可千萬別誇壞了他。再者說來,就算嘉兒有點成績,也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