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還在睡覺,輿龍姬已經早起去採樺樹汁。
找一棵亮堂的白樺樹,在樹根處劃一道口,插上一根草棍,草棍處接上皮囊,純淨透明的汁液便順著流入囊裡。樺樹汁十分清甜,抿上一口,滿嘴都是清香。她哼著調兒想,阿那嬛長這麼好看,一定是愛喝它的緣故。
接完整鼓子,她打道回府,給每個人都盛了滿滿一碗後,問道:“你們要繼續往腹地走麼?”
拓跋珪答:“是想去看看。”
“看這山勢,再往裡走就險了。”
“沒關係。”拓跋珪揚起手中的木碗:“味道不錯。”
“再來一碗?”輿龍姬馬上道。
拓跋珪點頭,在她傾身過來的當兒,薛採道:“阿那嬛似乎受了寒,我們得把她送下山去。”
“在水裡泡那麼久,一般人確實受不住。你們趕緊回去找人給她看看吧,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見。”
雙方在河畔告辭,拓跋珪一行繼續前行。
路系在山腰,水流漸漸到了谷底。越往高處走,越覺得這河彷彿將大山劈成了兩半,崖壁千仞,險不見底。
三人小心翼翼地過了巖口天橋,下一道坡,前面出現一小塊空地,立了一道碑。
拓跋珪走上前,碑上一些看不懂的符號,像文字又像圖畫。
“不知是哪部祖先刻上去的?”他道。
尉古真答:“也許就是鮮卑之祖,相傳他們曾累石為亭,樹碑為記。”
拓跋珪一笑。
下午的時候,如願以償的逮到了好幾只鹿,拓跋珪本來還說牽下山去去找輿龍姬所謂的“一斧子”,結果尉古真讓他按著鹿身子,又著拓跋儀用樹杈叉住鹿頭,卟一聲就把半拉腦袋砍下來了,絕不再動第二下。鹿頭一砍下來,鹿眼睛還直眨呢,一閃一閃的,很媚。
真人原不露相,拓跋珪算是明白了這句話。
次日回程,翻山越嶺甚是輕快。
到日頭偏西時分,前面傳來陣陣人語。
三人頗為詫異,定睛細瞧,發現來時經過的石碑處擠了十來個人,他們牽馬拉駝,馬駝背上負載重物,雖穿著胡服,卻是漢人模樣,個個形色驚慌。上前一打探,才知昨日下午到今天早晨,有兩名持刀大漢在前面巖口天橋行劫,有一個鹽販不服,被推下崖去……
很顯然,這些人是不敢過去才陸陸續續聚在一塊的。他們是草原上的商人,以牧人需要的棉布、茶葉、鹽、酒等交換牲畜皮毛,再運回中原賣大價錢。雖然長途跋涉,但利潤可觀,所以後來有些有實力的大商莊抓準時機,漸漸組織起龐大的商隊,深入牧區一路物物交換,牧人稱他們為“出撥子”;另有一些不願入夥的,自管盈虧,零星散戶,牧人們就稱之為“貨郎”。
正在貨郎們七嘴八舌的時候,只聽鈴兒叮噹,又有人從遠處行來。
五匹異常高大健壯的騾子率先進入視線,頭兩匹騎人,後三匹拉貨。走得近了,逐次看清騎騾的人一個厚肉大臉,長著紅鬍子,年約四旬;另一個廿多歲,濃眉大眼,手裡持著一根比尋常長上許多的套馬杆。
“哦呀呀,這是怎麼回事!”紅鬍子胖子大嗓門道。
“喲,是安大官人,太好了太好了,快幫我們大家想個法子!”一貨郎竟識得他,大掌一拍,大喜迎上去。
拓跋珪心想這又是個何等人物,十分厲害不成?
那安大官人聽完敘述,掃視四周,下了騾子,竟是先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擺擺手把貨郎晾到一邊去了。總算在人們期盼的目光中咂巴咂巴喝完水,隨後附耳跟身旁年輕人嘀咕了兩句。
年輕人連連點頭,臉上掠過一絲含義不明的笑容。
貨郎急道:“安大官人有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