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輕輕一笑:“陛下是仁德英明之君,修身養性,想來這些不在話下。”
苻堅哈哈大笑,重新執筆翻起奏章來。
慕容衝萬分佩服他的精力,初時還正襟危坐,不久但覺人影朦朧,眼皮打架,一會兒就靠著榻上小几沉沉睡過去了。
三更鼓敲過,苻堅始批完所有奏摺,剛要喚人,見此情形不由失笑,起身走近他身旁,正待搖醒他,卻見他膚白如雪,眉目如畫,在燭影下猶如海棠春睡,實在有種說不出的美貌。
他遲了一遲,終於開口道:“鳳皇兒,醒醒,該回去了。”
翌日,慕容衝照例陪苻堅審查皇子們的武藝功課,其中數苻琳最為了得,正射三箭,連中紅心;反射三箭,亦中紅心,贏得滿堂喝彩。苻堅十分高興,將苻氏祖先流傳下來的一張鐵弓賞給了他,又賜他一匹將近兩人高的西域送過來的良種大馬,喜得苻琳連連稱謝。
這時苻丕匆匆行來,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王!”
苻堅揮退嘈雜人等,道:“你與仇池公主新婚大喜,不是允你退朝幾日麼?”
苻丕道:“謝父王憐惜。但兒臣向來負責塞北諸事,日前聽聞匈奴劉衛辰獻了五十餘名美貌女子進宮當奴婢,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不錯,孤已交給王后安排。”
“父王有所不知,此五十餘名女子並非匈奴鐵弗人,兒臣無意中得知她們實屬鮮卑,一向遊牧邊境一帶,此次是被劉衛辰強擄來的!”
“竟有此事?”苻堅眉毛一擰。
“兒臣不敢欺瞞父王,料想父王亦不知情,故爾進宮稟報。”
“若真如此,當將這些女子放回草原才是。孤早有旨說明,凡歸順我朝者,禁止各族間互相劫掠,這個劉衛辰,實在太不像話!”
苻丕道:“鮮卑人、特別是白部鮮卑,挺鼻深目,素來生得比他族貌美,不單是被搶被販的物件,兒臣聽說還有人專門將他們賣至南方,供那些晉朝人玩樂,得酬天價之事。”
苻堅瞧了慕容衝一眼,後者惟兩目俯視,無甚言語。
苻堅道:“白部鮮卑已附我朝,怎可發生這類事,你速速徹查。劉衛辰孤會修書好好責他,令他不致再犯。”
苻丕這時又笑道:“說到劉衛辰,也不知是不是報應,他搶了人家閨女,卻有人搶了他在關中領地的糧食。”
“怎麼回事?”
“去年父王為了拉攏他,不是賞了關內一塊土地給他耕種?年末倒還收穫不少,不過不知是不是什麼事耽擱了,他派人收割了卻沒拉走,這不開春才來人呢,結果被我們巡守那一帶的雲中護軍給搶了。”
“雲中護軍——”苻堅頓道:“賈雍?”
“正是。兒臣看賈將軍也是不知道那地是匈奴鐵弗王的,所以——”
“下令,命賈雍將所搶之物如數歸還,同時免去其職位,令其向劉衛辰賠罪。”
“父王——”苻丕覺得責罰重了些。
慕容衝不但與苻丕所想相同,還覺得這個姓賈的搶得好。
苻堅正色道:“孤以恩信令夷狄來投,賈雍並非不知,何以上令不行,此其一也;身為護軍卻貪圖小利,此其二也;正因是自己人,賞罰更該分明,此其三也。明白了嗎?”
苻丕心服口服:“兒臣明白,兒臣即刻去辦。”
“下去吧。”
“鳳皇兒,”苻丕遠去,苻堅往前走了幾步,側轉身來:“不高興了?”
慕容衝搖頭。
“誰強悍,誰就劫掠,這種事在塞外很平常,你還沒真正見識過啊。”他笑著,大掌撫上他的頭頂:“不過,你放心。”
慕容衝感覺彆扭,心道我放心什麼,把頭側一側:“當年劉衛辰的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