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道:“無論過去是歡樂還是痛苦,可以回憶,可以忘記,但誰也改變不了。我也有我放不下的東西,也有我後悔的事情——絕不可能改變的過去,但一定可以改變未來,”他語音緩緩:“因為一直堅信這兩句,才可以面對過去,才敢面對未來。”
他移回目光:“在對過去的執著上,單于,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我不希望再看到那樣的結局,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直力鞮道:“說這一堆廢話做什麼,要麼放我們走,要麼就戰到底!”
劉衛辰制止他,問魏王:“如果我願意想一想,那麼你能給我時間嗎?”
魏王看一眼他的殘眾,長孫肥大驚:“主上,你不是真想放他們走吧?!”
魏王沒答他,對劉衛辰道:“是不是沒有其他的路?”
長孫肥聽了腦筋疼,明明是鐵弗沒路,什麼時候變成他們沒路了?
劉衛辰答:“在我沒想通之前,如果魏王不高抬貴手,唯有決一死戰。漢子們!”他喊。
“喏!”鐵弗部眾應。
“流盡最後一滴血!”
“流盡最後一滴血!”漢子們鬨然。
劉衛辰看向魏王。
直力鞮瞪著魏王。
長孫肥守著魏王。
無論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現在都一致瞅著青年,等他如何決定。
所有人都暗暗摩好了拳,擦好了掌。
也許馬上就是一場滔天血霧。
魏王看向勃勃。
視線交匯中,也許千言萬語,也許什麼也沒有。
而後。
魏王將馬頭勒回,對部眾道:“四散擺開。”
這分明是放的意思。
劉衛辰於絕境中幾乎不敢置信,馬上招手,和部下一起衝將過去。
長孫肥大喝一聲,來不及擋,虎目圓瞪,十分不理解:“主上!”
魏王猶豫了下。
長孫肥轉身就要招手讓四軍圍攏,偏偏這時勃勃回頭,魏王終於長嘆一聲,阻下長孫肥,“讓他們走罷。”
作者有話要說:
☆、木根之山
經過代來一役,鐵弗是被打怕了,不復之前飛揚跋扈,拱手讓出了草原雄霸的位置。拓拔珪一鼓作氣,派人接連攻打那些原本附屬鐵弗的小部,魏軍所至,宛如薅草一般,部落們紛紛投誠。劉衛辰得不到補給,一蔫再蔫,蔫無可蔫,直到被魏軍重新粘上,一直追到木根山,劉衛辰一邊罵娘一邊奮力跑,知道這次如果再被圍上,絕不會有上次那樣堪稱奇蹟的事件發生了。
萬里層雲,千山暮雪。
晚冬。
夕陽收回它投射在白樺林上的最後一縷微光,馬兒“嘚嘚”的腳步聲驚動了路邊灌木,不時有一兩隻野兔竄出,抬起驚恐的眼睛,看向雜徑上行來的隊伍。
白天已經很冷,一旦太陽落下去,更不消說,風寒得刮刀子似的。直力鞮抱怨著,攏了攏皮袍,嫌路難走,乾脆勒韁衝上了仍有殘冰、水量尚不能填滿河道的河床,濺起一路細流。
“喂,你慢點!”領頭的劉衛辰驚醒般,喝。
“拓拔就在我們屁股後頭,要逃命怎麼能慢?”直力鞮譏諷的道。
“你個小王八羔子!”劉衛辰甩馬鞭去打他,格溫嗒嗒嗒追上來:“單于息怒。”
“息他孃的鳥怒!”劉衛辰罵:“要不是這小王八羔子,我們那麼多鐵騎能被他玩完兒了?還敢在這裡放屁!”
直力鞮不服氣:“代來城你也在,怎麼能只怪我?”
“好哇,造反是吧,跟我犟嘴?”劉衛辰鞭子一抽,“狼心狗肺的東西!”
畢竟積威猶在,直力鞮並不敢真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