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的少年竟有那般犀利的目光與精明的頭腦,他只道:“銘,你多心了。葉天寒那樣一個男人,如何會刻意和一個弱女子過不去?何況若真想殺她,又豈是‘眾人勸說’就能攔得住的?歐陽萱怡的話從一開始就有如此大的破綻,我如何能信?”如此瞭解主子,又信任主子,果然主子沒有看錯人。
那日之後,歐陽萱怡便常常來東廂看望,時常說些歐陽萱萱以前的事兒,少主對待她的神色也一日更比一日緩和,只有那清澈的紫眸中那一抹不屑和輕蔑,才能看出他對來訪者的不耐。戰銘不禁佩服他控制情緒的功夫——自武林大會時便讓他讚歎不已,又豈知,這份淡然是受盡前世先天心病折磨的結果。
“漸月與漸雪也來了?”葉思吟微皺了下眉頭,隨即又淡淡一笑,“漸月來了,可又要鬧得的天翻地覆了。”深知自家師父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葉思吟有些無奈。
“少主……”戰銘有些遲疑,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此事並非他該置喙的。
葉思吟疑惑:“怎麼?”
“待此事了結,少主是回蜀中,抑或是……隨主人回浮影閣?”
葉思吟怔了怔。他倒是真未曾想過此事。離開臨安前一天,他與葉天寒可謂不歡而散。彼時葉天寒莫名其妙的怒氣還是讓他心有芥蒂,連臨別時也未曾見面……他本以為,如同三年前一般,無論是原本的葉思吟,抑或是有了沈慕的靈魂的葉思吟,在他葉天寒的眼中,都是無關緊要的。他貴為浮影閣閣主,怎會在意區區一個子嗣……可戰銘卻帶回訊息,說那個男人竟親自來了星洲城!他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迷惘——對葉天寒來說,他到底算什麼呢?說他在乎自己,他對自己也甚為冷淡,最終對自己的離開都未置一詞;說他不在乎……據戰銘的說法,他對自己的縱容和寵溺,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清澈的紫眸中是滿滿的疑惑。
“我……也不知。”戰銘看著獨自陷入矛盾的少年,有些無奈。他總算也看明白了,這少年並非對主子無情,而是,他根本就不懂得“情”為何物,也因此才會如此疑惑與迷惘吧……
“無論如何,是該先解決眼下之事才行。”良久,葉思吟終於開口道,“這盅湯,拿去澆了房門口那株牡丹罷。”
桌上擺著半個時辰前歐陽萱怡差人送來的白茅根雪梨豬肺湯,雖涼了,卻仍舊香氣四溢。自那日後,歐陽萱怡日日遣人送來一些衣物、藥膳、薰香,且件件都名貴非常,令塵霜閣中所有人都疑惑不已,這據說是階下囚的少年為何能受到閣主與夫人如此款待和禮遇?竟連閣主貼身的侍衛肆都隨侍其左右……
戰銘倒了湯回來,略有些擔憂地道:“不知她次次在送來的衣物膳食中下這些慢性毒藥,到底所為何事,少主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葉思吟點點頭:“這毒芹的毒性雖不強,但是無論是沙參,或是雪梨都是能激發藥性之物,看來下毒的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而那歐陽萱怡卻並不見得有這般本事,怕是她後面另有其人。”
“少主別忘了,歐陽萱怡身後,還有個歐陽世家。”
“歐陽世家?”紫眸微微眯起來,透露出些許莫名的情緒,“我倒真是忘了。可憐了歐陽萱萱,竟做了家族的犧牲品。”
聽出些端倪,戰銘有些意外地看著葉思吟——依然是那張絕色淡然的臉,清澈明亮的紫眸,其中卻有幾絲不屬於這個少年的暗紅,一眨眼,便又無影無蹤了。他……不是來自千年後的時空麼?照理來說,不會在意歐陽萱萱之事,為何……戰銘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懷疑的目光望向少年,奈何那人說了那句之後便不再開口,連目光也恢復了純然。
難道那是錯覺?
翌日。
“閣主,浮影閣遞上名函想要見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