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長竟被首長的女兒看上。這時候,有些吃醋的老鄉把風聲吹回老家,不久我就收到林兒的“絕交信”。理由是怕影響我的前程……其實,不論男女,一旦心裡有了真正的意中人,就是有再多再好的追求者,也不會輕易為之所動。經過那次風波,我們的情感更加牢固。1981年,剛剛脫掉軍裝的我就捏著50快錢和她一起走進結婚殿堂。從此我叫她林兒 ,她叫我大丁。最初幾年,我在文化館,她在一家企業當會計,兩人的收入加起來不到七十元。1982年,隨著兒子的降臨,我們家不得不再增加阿姨。四口人靠那點錢過活,花項明顯拮据起來。她經常去她父母那裡“化緣”,我嘴上不希望她去,可心裡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開資。有一天,林兒突然告訴我,單位以後晚上要加班。起初我沒在意,過去半年多的一晚,孩子發燒,鬧著找媽媽。我給林兒單位打電話,才知道根本沒有加班這回事兒。我好生奇怪,第二天就悄悄跟蹤了她。沒想到她竟跑到西關一個女同學家。我在視窗偷偷觀察,才知道林兒是在接“地下活兒”。打草苫子我聽說過,是給農藥廠加工的,打一個賺三分錢。林兒手快,三小時能打十幾個,加起來一晚上能賺四毛多錢。這時候我才知道林兒為什麼會給兒子買那麼多營養品了;也知道家裡的錢不再頻頻告急的真正原因了。林兒的自尊心很強,是那種錯了也不肯認錯的人。我不好揭穿,只好裝著不知。可見林兒日夜辛苦,手裂了,人瘦了,心裡在一千遍自責,作為丈夫、作為父親,我是多麼不稱職啊!……那是兒子的手被烙傷之後,先後動過兩次植皮手術。第一次是在兗州的部隊醫院。醫生在孩子的大腿上取皮,給兒子腿上留下至今不去的傷痕。可憐的兒子從小不敢穿短褲。第二次,我們選擇了青島一家知名醫院。當聽到孩子的手術還要取皮時,先是我跑的醫生辦公室,求醫生從我身上取。醫生說我的皮太老,不行。這時候,林兒哭著闖進來,說自己不老,還讓人家摸摸她的臉,看看她的脖子,瞧瞧她的胳膊,幾乎要跪下求醫生在自己身上取,就是不能再動兒子了……醫生被感動了,摘下口罩來擦淚,在場的護士也陪我們一起流淚。好心的醫生最後只是從兒子的小臂上取下很薄的一層皮兒,後來竟看不出一點疤痕……更難忘的是八十年代中期,為了掙點“外塊”,我冒著風險,幫朋友兌換美元。那時候國家牌價一美金兌換四元多人民幣,黑市上達到一美金兌換七、八元。我透過“特殊關係”給朋友幫忙,賺取一點差價,來添補生活的開支。當時我是想及早把林兒解放出來。那是四月的一天上午,我和林兒從外貿公司出來,揹著剛兌換的一萬多元錢。那時的一萬多,對大多數中國人都是個天文數字。走在路上我們緊張得要命。不料剛上人行道,我的頭就突然遭到猛擊,頓時不醒人事。等我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裡。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林兒,而是林兒的弟弟。弟弟告訴我,我在街上被強盜砸昏後,強盜搶了包就跑上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林兒清楚,如果這一萬多被搶走,我們就是十年不吃不喝也還不清債。她不顧一切地追上去,兩手死死抓住麵包車的後槓。強盜的汽車越開越快,林兒被汽車拖出去二百多米。直到被人們前堵後截把強盜逮住,林兒的手還在死死地抱著車後槓不放。可憐的林兒肚皮、膝蓋、腳趾都被磨得血肉模糊,從此告別了穿短裙和高跟鞋的歷史……
回想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兒子和朋友們曾不下十幾次竭力撮合,我們應該有好多次機會是可以化解前嫌的。讓我無法容忍的是,林兒太執拗,始終認為自己沒錯。其實我不是不瞭解她的個性,結婚十幾年裡,她一直是“常勝將軍”,明知自己錯了也死要面子。面對她的執拗,我不過是想讓她低一次頭,就這點最低的要求,她都不肯答應,以至於一僵持就是十六年……多少次,孩子曾在通話中把電話遞給媽媽,可一聽是林兒,我就氣沖沖地結束通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