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沒了路，葉縹遙終是被逼到了絕路，前方只剩山崖，和望不盡的天邊。馬兒幾乎是耗盡了全部力氣，在葉縹遙拉住韁繩迴轉的瞬間，竟是要站立不穩，晃了幾下。即便是如此狼狽，葉縹遙依舊挺拔的身姿在馬上屹立，此時她終於轉過身看清身後將其團團圍住的眾人。

為首的，那張臉，即便是化作了灰，想必她也不會忘記。刻入骨髓的容顏，在初見時就不曾再忘記，此時卻成了她的催命符。不由得冷笑幾聲，葉縹遙絲毫不畏懼眼前拔弓相見的人群。

&ldo;逆賊葉縹遙，還不快快束手就擒。&rdo;左斐策馬徐前，來到長公主坐騎旁邊，僅是少了半個身位。

怎料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葉縹遙，原本毫無畏懼的人忽然怒目圓睜，大聲吼道：&ldo;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她的身邊？給我滾開！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rdo;舉起手中的馬鞭，葉縹遙的眼神透過雨幕，幾乎將左斐擊穿。

&ldo;大膽，死到臨頭竟然敢這樣與長公主說話！&rdo;左斐慍怒，揮手示意弓箭手準備，便要下令放箭。

&ldo;你們都退下！&rdo;一直不曾開口的沈暮歌喝止住左斐，她的聲音不大，卻氣勢十足。她一聲令下，眾人的弓箭便又齊齊放下。

策馬徐前，此刻沈暮歌與葉縹遙之間，不過相距幾步，兩人的坐騎竟像是舊識，相互慰藉起彼此的疲累。

&ldo;葉縹遙，跟本宮回去。&rdo;沈暮歌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得如同這雨絲。

&ldo;如果我說不呢，長公主將如何待我？&rdo;葉縹遙的眼神沒有離開過，始終盯著沈暮歌。

&ldo;那便只能，殺。&rdo;沈暮歌緩緩對上葉縹遙的眼，只見眼前之人眼裡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下去。

&ldo;你果然選擇了，殺我。&rdo;葉縹遙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卻又有幾分落寞。喃喃自語起來，手裡的韁繩被她握緊了幾分，馬兒因此有些難受，原地轉了起來。

&ldo;我曾說過，如有一日，你我兵戎相見，我也願意死在你手上。&rdo;葉縹遙猛然抬起頭，望著有些陌生的沈暮歌。頓了一下，便又接著說：&ldo;只是，我依舊想知道你的答覆，你還欠我一個答案。&rdo;

沈暮歌卻久久沒有言語，她明白葉縹遙說的是什麼，可此時，她心裡卻希望葉縹遙不再糾結兩人之間的情仇，而是冷靜理智地分析眼下的局勢，跟她回宮。可現在，她不能有任何破綻，左斐還有眾將都還在身後守著，她身為長公主，身為此次追捕行動的首領，她不能示弱。

&ldo;沈暮歌，你說啊！你回答我！你的答案究竟是什麼！&rdo;葉縹遙遲遲等不到沈暮歌的回答，猶如過去三年一般，她終究回應給她的，是沉默。

此刻，葉縹遙卻失去了往日的沉穩與瀟灑，她的玩世不恭，她的欲擒故縱，她的耐心都在一次次對壘中被沈暮歌耗盡，終於到了今日，她明白也許就是自己的末日了，卻始終等不到沈暮歌的真心。

她忽然揚起馬鞭，意欲靠近沈暮歌，她不過是想最後靠近她，嗅一嗅她的氣息，再靠近看一次讓她魂牽夢縈的容顏。

一直在旁候命的左斐當即下令，射殺葉縹遙，保護長公主。

利箭刺破長空，葉縹遙的髮帶被挑斷，披肩的長髮散落，翩翩少年的容顏讓人憐惜。這張雌雄莫辯的臉，曾讓無數人痴迷。臉頰上的傷接踵而至，卻比不過她心口的疼。在她跌落馬背，倒向山崖的時候，她彷彿聽到沈暮歌撕裂的聲音，她彷彿在讓眾人救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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