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的雨,讓陸家有些潮溼的地方不斷生出青苔來。
陸懷熙站在簷下,看著好幾個醫工斷斷續續的從家主的房中搖著頭出來。
陸懷享聲音低低:“都第十二個了呢,哥,你說家主,是不是……”
“不過是中風,應是無礙。”陸懷熙打斷陸懷享的話。
陸家長輩多,這些年陸懷享也眼看著上了年紀的長輩忽然就中風倒下。有輕症一些的,也有重症些的,但像家主這樣,幾乎將離州城有名的醫工都請來卻紛紛搖頭離去的,還真沒有。
不過陸懷享不敢再多言。
這次倒下的可是陸家家主。家主一倒,整個陸家彷彿墜入這飄搖風雨中,叫人心生煩躁。
而大堂哥又因著將陸懷意推下山坡,氣病家主而被關在宗祠裡。
雖說承傑叔等人立即接手了族中所有的事務,陸家如今還不至於混亂不堪,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以前雖總嘀咕,家主好像沒什麼用處、無能,但家主真倒下了,又叫人覺得不能沒有家主。
又一個醫工從房中走出來。
“誒,哥,當時懷銘哥真將陸懷意推下去了?”昨日到城外去丈量墓田,陸懷享不是考生,不能跟著一起去。
陸懷熙眉眼微動:“當時看著是這樣的。”
陸懷享倒抽一口冷氣:“可懷銘哥也太沖動了,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陸懷意推下去,這豈不是讓自己百口莫辯嗎?”
“所以此事才充滿蹊蹺。”陸懷熙說。
陸懷銘再衝動,也不會在這風口浪尖將自己弄成如此局面。
陸懷享說:“大伯母還叫我去問話呢,我又沒去丈量墓田,一無所知。不過見大伯母焦急的樣子,好像是生怕懷銘哥和縣主的婚事要不成了。這縣主,本就是奔著懷銘哥的身份來的吧?”若不是如此,他著實是想不明白這縣主怎會嫁給一個庶民。在五十年前的大周,若是大族有功,皇帝為表示重視大族,還會封家主的女兒為縣主的。不過後來,皇帝漸漸的就不重視大族了,甚至還打擊起地方大族來。
陸懷熙沒有接話。
不過陸懷享也不在意,他熙哥一向是沉默寡言的。
除了對抗家主時,才會口若懸河。
可便是這樣,陸懷享就愛和陸懷熙在一起。
他愛說話,懷熙哥靜靜傾聽,甚好。
“昨日因著下雨,是以比預定的時辰遲了許多,才到達墓田。”陸懷熙忽然道。
陸懷享頓時精神一振。來了,來了,事情的真相來了。
“墓田上方是山坡,我們就站在山坡上,抽籤決定丈量墓田的順序。當時下著雨,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煩躁。”陸懷熙靜靜的回憶著。
“而且早晨出發,到達墓田時已經是午時過後,還沒有裹腹的東西,大家又冷又餓。”
可以說,昨天一切都很糟糕。
雖然戴著蓑笠,但行走的時間太長,走的又是田埂田坡山坡,是以渾身不僅全是溼意,衣裳下襬還全是泥點,有些人沒有高底靴穿,鞋子溼透了,鞋底上還全是厚厚的泥。
“懷銘哥先抽籤,而後是我。”
“我抽到頭籤,第一個下去丈量墓田。”
丈量墓田的法子很簡單,是用腳步丈量。
他剛下到田中,抬頭正欲看向山風叔公,就看到陸懷意從山坡上滾下來。
而陸懷銘神情驚愕,一雙手做著推人的姿勢,停留在半空中。
緊接著,家主怒吼一聲,一腳踢向陸懷銘,陸懷銘也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事情發生後,大家都有一瞬的不可置信。
陸懷意摔傷後,丈量墓田之事就暫時擱置了。家主說要處置陸懷銘,大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