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盛沒拿油燈,也沒提燈籠,只有一道影子,影影綽綽的站在那裡,聲音裡帶著冷意。
不知怎地,陸懷熙好似覺得虞姑娘的這位表哥,好似在抓(奸)似的。
虞香珠站直身子:“表哥還沒有歇下?”
沈嘉盛朝他們二人走過去,俊秀的面容慢慢地露出來。他大約是睡下了,聽到動靜又披衣起身。他身上穿的是許是他阿孃新做的春衫,一件輕透的煙色薄罩衫,裡面是白色的中衣。他鬆了平日裡緊緊束起的髮髻,如今墨黑的頭髮散在後面,眉眼冷峻,竟有一種似是謫仙下凡的感覺。
陸懷熙當然聽張春提起過,虞姑娘的表哥。
說是在州學書院讀書,生得丰神俊朗。
如今見到真人,心中也覺張春所說不錯。
只是,這位表哥的神情好似不大滿意他。
陸懷熙自是有禮的,當即朝沈嘉盛微微頷首:“抱歉,是我不好,這麼晚了才想起要買香囊驅蚊。”
“當然是你不好。”沈嘉盛年紀雖然比陸懷熙小,個頭也比陸懷熙矮一些,但面對陸懷熙時,氣勢十足。
虞香珠不知表哥為何如此生氣,當即攔在陸懷熙面前:“表哥,這是我的客人,你莫嚇壞了。”
“便是客人,這麼晚了,買了香囊也該速速離去,而不是仍舊逗留在店中。”沈嘉盛其實站在那裡好一會了,但虞香珠和陸懷熙說話的聲音極低,他沒聽清楚。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表妹和那男子,說的是與香品無關的事情。
而且……姿勢十分的曖昧!表妹就沒有半分自覺嗎?人都快投進那男子的懷中去了!
他頓了頓,凌厲的目光直視陸懷熙:“這位公子雖不顧及自己的名譽,但我表妹的清譽,還是要的。”
“表哥。”虞香珠不知表哥為何如此咄咄逼人,忙著要替陸懷熙辯白,“陸公子並沒有……”
“躲在女子後面,算什麼男人。”沈嘉盛又來了一句。
陸懷熙從虞香珠背後站出來:“抱歉,是我思慮不周了。還請這位公子莫要生氣。虞姑娘,我先回去了。”
他微微躬身,行了告退禮,默然地走了出去。
虞香珠蹙眉,看向沈嘉盛:“表哥,你這是作甚?”
“香珠兒,你藉口獨自一人住在西院,便是要與此人夜會?”沈嘉盛看起來是十分生氣,口不擇言。
虞香珠是真生氣了:“表哥,你如今很不清醒,我與陸公子,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既然清白,為何夜深在此相會?你可是弱不禁風的姑娘家,若是他起了不軌之心……”沈嘉盛都沒法往下說。
“陸公子不是那種人。”虞香珠如今也沒法將事情和表哥說。若是如實說了,生怕表哥會更生氣吧。
“你與他很相熟嗎?竟如此替他作保?”沈嘉盛越發的生氣了。
虞香珠沒繼續替陸懷熙辯解,而是也冷了臉,看著沈嘉盛:“表哥,你如今很不理智,我不想和你說話。”
她轉身將小門關好,舉了油燈,看了沈嘉盛一眼:“表哥還是回去吧,等下表姑發現你我獨處,定會不歡喜的。”
說起這個,沈嘉盛越發生氣了:“我阿孃是我阿孃,我是我,她如何想,與我無關。”
虞香珠沒有再應他,拿著油燈走進甬道中,油燈發出來的昏昏暗暗的光,以及表妹薄薄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中。
沈嘉盛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為何這般生氣。是氣表妹不珍惜自己的清譽,還是氣表妹藏有自己的秘密?
他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那陸公子不是來買香囊的。
表妹的神情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