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樣,失去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以後的日子,縱然不至於缺衣少食,可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見她神色落寞,若有悲傷,何春娘只覺得心都被揪起來了,哪裡還記得親生女兒如今如何,滿心裡都是眼前的馮倩娘,忙安慰她:“不會有事兒的,以後還能找到更好的……”
可,真的有更好的嗎?
半個月後,大半夜從教坊司出來的某位公子扶著樹狂吐,吐過之後醉醺醺唸叨著“靜茹”的名字,他沒有找到他的那個未婚妻,那口頭的婚約,恐怕是再也不能作數了。
教坊司的二樓上,李靜茹憑欄而望,呂依依在她身邊兒湊趣說:“那公子認識你?我看他一直在叫‘靜茹’。”
“同名吧。”
李靜茹面色平靜,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病容,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也的確是一場大病。
什麼樣的人不用接客呢?病懨懨的自然就不用了,只怕給客人染了病。在她展現了樂器上的天賦之後,她再大病一場,病到吐血,就可以好好養病休息了。
因為是真的有病,哪怕是教坊司的女官不滿,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又因為她會的曲子特殊,之後還有人特意過來點名要聽,她們也不敢讓她就這麼病死了去,只能給藥醫治,可這些藥,一次兩次倒罷了,時間長了,誰也不願意負擔。
沒賺錢,先賠錢了。
這是那女官念叨過的話,李靜茹聽了只當沒聽,混過這半年,能夠選中樂師到宮中去,一切就好了。
“這些日子慕名而來聽曲的可是不少。”
呂依依的話止不住地發酸,她自己逃不過賣身,卻看旁人清淨,到底是有那麼點兒不平。
李靜茹沒搭理她的話,轉身坐在了瑤琴前:“不是說學琴嗎?還學不學?”
“學,我肯定要學。”
呂依依忙轉了心思,發狠一樣說著,端正了姿勢,重新跟著李靜茹學起來,她準備努力學習半年,之後也去參加樂師選拔,若是能中選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多一項才藝也沒什麼不好。
兩人一教一學,氣氛很快就平和下來,呂依依彈得生疏,但她的處境不同,要以此搏一搏命運,自然會更加專心,於是每學一次都有長進,不是個難教的學生。
李靜茹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在意她加入競爭,樂師選拔,不知道多少人參加,凡是不想終日碌碌,就此虛度殘生的,肯定都會競爭一下,不差呂依依一個新學者。
她教得大方,並不藏私,不光是對呂依依,對旁人也是,這也是她為何一病這麼久,卻沒人催促她好起來的緣故。
有些人看得開,只當多了一個老師,若真能讓自己學會點兒什麼,也好過盯著別人接不接客。
半年時間,很快就到了,這一次的樂師選拔,是宮裡的內官出來挑選的,所有參選的樂師之前已經小選過一次,都在一處待著,誰的水平好,誰的不好,都有數的,想要作弊也不行。
這宮裡的差事,倒不用賣身,可真的當起來,倒比外頭更容易受苛責,一人不慎,連累全部的事情也更容易發生,更有那等宮內責罰,未必比外面的大牢更好過,都是私刑。
李靜茹這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內官,內官也就是太監,看起來並不都是娘娘腔的樣子,起碼這一次來選拔的並不是,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模樣,沒有鬍鬚也並不是特別怪異,以李靜茹的審美觀來看,這樣不留鬍鬚的反而好看很多,又顯得乾淨整潔。
也的確是乾淨整潔的,他們的衣飾都透著嚴謹,站在那裡一看,就是面試官該有的樣子。
“你就是李靜茹?”
輪到李靜茹上臺的時候,一個內官突然發問,他的聲音並不尖利刺耳,反而帶著淡淡的磁性,有些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