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解脫的瞬間,她甚至是輕鬆的。
她的神色是這幾個月來前所未有的安定平和。
張素花沒了之後,孫立剛過來了一趟。
在開啟房間門,鋪天蓋地複雜氣味就沖了出來,狹小的房間內,蠅蟲成團,幾乎不能入眼。
他身邊的張以珍捏住鼻子,皺著眉頭,語氣不好地質問他這兩個月的生活費怎麼還沒有打過來,她打他電話為什麼不接,難道不知道她這段時間都快吃不上飯了嗎。
孫立剛沒理張以珍,沉默地給張素花收了屍。
他沉默地給張素花簡單下葬。
然後在張以珍的逼問下,說了句,「你已經成年了,我不會再給你打生活費。」
再之後,孫立剛再也沒有出現過。
同時,張以珍再也沒了唯一的生活費來源。
她以為沒了張素花這個拖累之後,她的生活會好起來。
但……似乎越來越糟糕。
迫於生計,張以珍開始逛以前從來瞧不上眼的地攤貨。
在張素花臥床的這段時間裡,張以珍為了維持生活質量,變賣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奢侈品。
但張素花走了之後,張以珍才終於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苦。
她開始真正地沒錢吃飯。
她開始恨不得一分錢掰成三分用。
她的形象開始邋遢,面板開始粗糙。
她開始做以前絕對瞧不上的那些粗活。
她開始端碗、洗菜,掃地,被一些無理取鬧的老闆領班無緣無故地責罵撒氣,一不小心就直接扣掉幾天的工資。
她憤怒,她不甘,她想反抗,卻只能屈服於現實。
她終於體會到,理解了張素花的辛苦。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開始被生活磋磨,她的眼裡沒了光彩。
她似乎漸漸地就變成了張素花的那副模樣……
第58章 更
司從白意識到蓁蓁的情緒似乎不怎麼高。
不, 準確的說,是今天的情緒都不怎麼高。
蓁蓁懨懨地趴在花園裡的吊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吊床旁擺的一株花草, 眸子沒什麼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樹蔭籠罩了整張吊床, 微風徐徐, 倒是個舒服的溫度。
司從白端著洗好的果盤走近, 放到蓁蓁觸手可及的桌上,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怎麼了嗎?」
蓁蓁愣了一下,然後說, 「……也沒怎麼。」
司從白黑眸微動。
他站在吊床旁邊,半闔下眼,定定看了蓁蓁許久。
直到看得蓁蓁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了,才開口問:「你,是不是後悔了?」
司從白的語氣似乎很平靜,波瀾不顯。
彷彿這個問題也是漫不經心地問出口,就像聊「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的平淡。
只有司從白自己知道他現在思緒裡翻湧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蓁蓁茫然抬眼,卻是一下沒能理解:「什麼後悔?」
有什麼可以後悔的嗎?
她最近好像也沒幹什麼壞事吧?
司從白:「那你……」
蓁蓁瞅著司從白的表情,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 很快就找出了點不對勁,然後再終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些什麼, 懂了。
她眨眨眼,「哦, 你以為我是在後悔昨天晚上喝那麼多酒了?你覺得我喝醉了在瘋言瘋語呢?」
司從白微蹙了下眉, 並不太喜歡蓁蓁用這樣的形容詞形容自己,「別胡說。」
「我哪裡有在胡說。」蓁蓁卻以為司從白是在說她昨天晚上在胡說,頓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