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放到桌上的抽屜裡,聞聽此言,宛若被雷擊了一般。
她叫他宣離。
宣離是他的字,從來叫他的就只有一個人。
他的手指僵住了,身子僵住了,他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他慢慢轉身,回望著坐在床畔的那個女子。
胭脂紅的宮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廣袖雲朵般垂落至地。雙肩上圍著的水紅色貂裘襯得她整個人嫵媚而華貴。
那個人,她從來都不會穿這樣豔麗的衣服。
一雙上挑的丹鳳眼,柔媚到極致,只是細看之時,只覺那眼神背後,似乎蘊著無窮的心事。
那個人,也不是這樣的眼睛,她的眼睛永遠是清澈明麗的。
“你……你方才叫我什麼?”他顫著聲音問道。
“宣離,是我!”秦玖含笑望著他,“你手中拿的那根竹條,是我做的那盞六角竹燈的骨架,還是你到麗京郊外的九蔓山為我砍回來的老楠竹做的。你忘了嗎?你說老楠竹做花燈的骨架最結實。”
“啪”地一聲,慕于飛手中的書卷落在了地上。
“這間屋子,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只有一處改變,就是我離開時,這裡插著的是朵夜光白。我喜歡在這花瓶裡插孔雀翎,你嫌難看,每次都為我換成夜光白,你說夜光白的國色天香才配我。沒想到我離開了,你卻將這孔雀翎儲存的這樣好。”
慕于飛的手開始不可遏止地抖動,原本黯淡的星眸重新煥發了瑩彩。
“這根白玉點翠金步搖是你送我的,你說我總帶白玉釵,太素了。”
“宣離,我回來了。”秦玖一字一句說道。
“大人,真的是你?”慕于飛驀然轉過身去,伸手伏在了桌案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肩頭不斷聳動著,有冰涼的水珠落在桌面上。過了好久,他才轉過身,望向秦玖的星眸中水光一片。
他拿著那根竹條,摩挲著上面的花紋,含笑道:“我看到這竹條上雕刻的這個花紋,就知道是大人你回來了。這世上除了大人,沒有人能雕出這樣的花紋。可我沒想到,大人變了模樣。”
秦玖撫了一下額前垂下的一綹秀髮,笑道:“哦,我這樣,是比先前要美了吧?”
慕于飛望著她笑靨如花的臉,只覺得心口處一陣銳疼。
他知道,她變成如此模樣,一定受了非人的痛楚。可是她在笑,他就不能哭,他望著她良久,終認真說道:“大人這個樣子,是比以前,額,妖孽了。”
秦玖:“……”
“我兩年前得到你的信,就一直在等待你歸來。可我怎麼也沒料到,你會以天宸宗門主的身份而來,為何要以這樣一個身份呢?”慕于飛問道。
“只有這個身份,才可以讓我迅速地接近權力中心,且不會引人懷疑。宣離,我知道你恨天宸宗,可你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今日將我的侍從趕出去的事情,是你的主意嗎?”秦玖靜靜問道。
慕于飛搖搖頭道:“是我的管事杜月。”
“你該好好管教管教,另外,”秦玖的目光在雅室內環視一週,慢慢說道,“這個房間,不要再留了。”
慕于飛一驚,萬分不捨地摸了摸房內的屏風,點頭道:“我將這裡所有的擺設全部燒掉,重新換新的。大人偶爾來這裡,總要有住處的。”
秦玖點點頭,“記得把那本書卷也燒掉。”
慕于飛原本想將那本書偷偷留下,沒想到被秦玖看破了心思。
“不過,我不會常來的。最好避免讓別人知曉我和你熟識。我手下的侍從,如今只有枇杷和榴蓮還可信,倘若有事,我會傳他們兩個過來聯絡你的。”
“那,如今,可有事情需要我辦?”慕于飛問道。
秦玖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