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中心的大廳裡枯等,想尋得個裡面交班的時間偷混進去。康復中心大廳冷氣足,陰涼舒適,我驀地坐下來,之前尋路累積的疲憊撲面而來,神智不由得墜墜,有些迷離。
曾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在午睡中無法動彈,意識是清醒的,想要翻身或者叫喊卻無法做到,民間對這種現象有一個比較嚇人的稱謂:鬼壓床。我自然不信什麼鬼壓床的理論,頂多是我身心疲勞壓力大而導致的一種特殊睡眠情況。
康復中心的冷氣逐漸將我推向周公,潛意識裡,我不願睡去,因為我害怕在瞌睡中再聽到那一聲&ldo;九兒&rdo;。我努力讓自己睜著眼睛,額頭上架著的墨鏡掉下來,架在鼻樑上,一片漆黑。過了一會,我果然聽到了一聲清晰的&ldo;九兒&rdo;,非常響亮迅疾,劃過腦跡。我心底潛藏的意識竟沒有害怕,反倒吼了一聲:&ldo;來吧,讓我聽聽&ldo;九兒&rdo;的下面一句是什麼,你說吧,我不怕!&rdo;但是,我並沒有如願,在聽到&ldo;九兒&rdo;以後,緊隨而來的是一陣搖滾樂。那樂聲在我腦海中出現了五秒,隨即又消失,歸於平靜。待我睜眼,康復中心大廳的燈依舊明亮,諮詢臺的小姐朝我斜了一眼,那一眼,竟讓我有一種重回人間的喜悅。
我走到諮詢臺,敲了敲臺板,好聲好氣地問:&ldo;小姐,我就是想探視一下,沒別的意思,龐哲是我朋友,就三十分鐘行嗎?或者,十五分鐘?我知道你們也是按章辦事,萬一出了事要承擔責任,所以你拒絕我我也非常能理解,但你看我一個年輕小姑娘,我能做出什麼事來?我就是探望探望朋友。&rdo;
諮詢臺的小姐猶豫了一下,轉身飛快地往鍵盤敲進幾個字元,遞給我一張白卡,說:&ldo;龐哲在一樓最裡面的房間,平常也沒什麼人探視,怪可憐的,你趕快進去。這是門禁卡,時限三十分鐘,如果超過時間,你就只能困在一樓的康復室由我們從外面給你開門,記住,你被困的時間出了任何事情都跟我們中心無關。&rdo;
龐哲房間的門牌號是108,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低頭看書。從我的角度望進去,房間窗臺上放著一個灌了水的玻璃瓶,插著一葉草蘭的斷枝。許是玻璃瓶的放大效應,又剛好正對著陽光,我看到蘭花的頸部已經生出了根須,這株水蘭是養活了。
龐哲看到我來了,也沒有多驚訝,把手上的畫冊往床鋪上隨手一丟,我眼風颳到那是莫奈的畫集。
&ldo;你什麼時候看起印象派了?&rdo;我問。
龐哲眼神有點空洞,說:&ldo;九,你知道嗎?莫奈畫到最後眼睛都快瞎了,臨死還在畫畫,你看我在幹嘛?&rdo;
&ldo;你在休息。&rdo;我如實說。
龐哲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一拳頭捶在床沿:&ldo;我根本沒有精神病,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九,他們一定跟你說了我的事吧?九,你相信我嗎?&rdo;
&ldo;我相信你。&rdo;為了防止龐哲做出過激的舉動,我立刻就肯定了他的問句,然後順勢說了下去:&ldo;我相信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跟你聊聊幼清,因為幼清是我最好的朋友。&rdo;
&ldo;你想聊什麼?&rdo;龐哲問。
我從包裡拿出之前寫好的問題提綱,遞給龐哲。龐哲拿過紙,沒有立刻回答上面的問題,而是抓住我的手,那雙曾經能裝下整個星河的大眼睛裡擠滿了恐懼,龐哲說:&ldo;九,我晚上睡不著,我總是聽見奇怪的聲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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