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嚴謹冷酷的臉隨著這一笑,繼而溫和了不少。他將字典放在她的腿上,然後站直身體,敬了一個軍禮,道,
“感謝你們讓出道路。”
他走回自己的車前,在坐進後車廂之前,轉頭又看了一眼唐頤,用德語吐詞清晰地說
道,“lernschö;n;frä;ulein。”(翻譯:好好學,小女孩。)
車隊浩浩蕩蕩地上了路,揚起一片塵埃。直到此時,兩人才鬆了一口氣,車伕在胸口畫了一遍又一遍的十字,感謝上帝,自己沒被德國人抓去集中營。
他問唐頤,“您認識他?”
她搖頭。
“居然有這麼禮貌的德國鬼子。”他嘀咕了一聲,重新將馬車趕上路。
經歷了這一下,雖然還是風和麗日,陽光普照,但唐頤卻沒了之前的閒情。那一雙眼睛,比天空還藍,印在腦中一時揮之不去。說到認識,她好像確實在哪裡見過……
走了一個多小時候,馬車終於進了巴黎市中心,這裡幾乎變了一個模樣。天空上偶然飛過幾架斯圖卡,到處都能看見德國士兵扛著機槍,騎著摩托,開著半履帶裝甲車,踏著整齊的步伐,高舉納粹的萬字旗,在大街小巷裡遊。行。
唐頤第一次看見這麼壯觀的場面,比起法國人的喪家之痛,她只是覺得有些好奇,忍不住伸出腦袋東張西望。
挺進的步兵後面跟著一輛敞篷式的吉普車,上面站著一個軍官,有點面熟。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剛才路上遇到的那個。
他還是那身灰色的軍裝,但是比起之前,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個納粹,殘酷冷漠而又高傲。只見他劍眉微攏,雙唇緊抿,腰桿筆挺,目不斜視地注視前方,胸口的勳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就像一尊不可觸碰的雕像,自帶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耳邊傳來馬伕的低聲嘟囔,“這個樣子就對了,名副其實的法西斯納粹分子!”
在路過街心廣場的時候,他下了車,站在早已準備好的舞臺上,用口音標準的法語演說,“今天,是改變歷史的一天;今天,將被後世永遠紀念,因為德國人在隱忍30年後,終於可以一洗恥辱;今天,法蘭西屬於我們偉大的德意志了。我,科薩韋爾。馮。德。拉葉少校,從今天開始就是這裡的地區負責人(kreisleiter),將正式接管巴黎市的三個區域。”
隨著他話音落下,底下頓時稱頌聲一片。
馬車遠遠地繞過他們,拉葉少校低沉穩重的聲音卻清晰地透過揚聲器,傳入眾人耳中。
因為離得遠,所以唐頤看得清晰,離廣場不遠處有一排沿街建築,裡面有人伸出腦袋,模樣鬼祟。等她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事時,炸藥包已接連被人從視窗扔了出來,自己的驚呼瞬間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掩蓋,話筒裡的演講戛然而止。人們驚魂未定,一剎那,硝煙四起。
唐頤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發言臺,可是那裡早就被一片黑煙吞沒了,那個挺拔自信的身影……看不見了。
“倒黴,真倒黴,出來辦個事也能遇到這種事!”車伕一邊在胸口划著十字,一邊大聲抱怨。
他越是趕快回家,可事情偏偏就與願違。嚴謹的德國人早就將四周設下了關卡,一旦發生了什麼破壞事件,立即處理。他們很快從恐慌中恢復過來,出動了大批計程車兵,將附近包圍得水洩不通。
“停車!”
雖然車伕聽不懂對方在叫什麼,但一聽是德語,不敢大意,立即停了下來。
幾個德國大兵迅速包抄上來,拿槍指著他們,張口說了一連串。車伕一句沒聽懂,便看向唐頤,唐頤看了眼來勢洶洶計程車兵,十分無奈。學了一個月的德語,沒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