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帶著大夫來了,鳳煜坐在炕上,隔著炕桌,和大夫低聲商討什麼,雪梅想把燈移過去,鳳煜急忙擺手,還指指窗外。
雪梅猛然警醒,隔著窗戶,果然看到寶兒偷偷摸摸像這邊靠近。
“黃媽。”雪梅趕緊放下燈,轉身掀簾子喊道,剛好和鬼祟的寶兒打個對面,寶兒一愣,臉馬上不自然起來,訕訕往回走,黃媽過來,氣不過寶兒的樣子,嘴裡捎捎帶帶地罵起來。
“黃媽,你讓外面的人,照這方子抓藥,趕緊在廚房煎好,給我送過來,大夫等著看,喝藥了之後的情勢呢。”雪梅囑咐黃媽,她說話聲音不大,但寶兒並沒離去多遠,應該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黃媽拿著方子急忙走了。
黃媽等藥拿回來,煎好,送過來,鳳煜和大夫已經停下來不說話了,他蓋著被子躺著,大夫搭著手腕摸脈,梁媽放下托盤出去,回了廚房,這倆才相視一笑。
“錢某告辭了。”大夫行禮,和小廝一起出去了,雪梅看看外面,小菱花和寶兒似乎都在屋裡,院裡靜悄悄的。這才扭頭,疑惑得看著鳳煜,不知道該不該把藥給他端過去。
鳳煜掀開被子,走過去端了藥,全部倒進了夜壺,他把碗放好,關了房門,一把抱了雪梅,把她壓在床上,大概是怕雪梅驚叫,他用嘴把她的聲音堵得嚴嚴實實,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喃喃著:“想你都想得我睡不著了。”……
第二天,朝廷有旨意過來,康熙帝去世,新皇雍正登基,鳳煜要雪梅趕緊幫他縫製孝服,還從外面請來幾個婆子,幫雪梅把家裡所有帶有紅色的裝飾全部撤換下來,自己去了衙門。
外面有人敲著銅鑼,喊著:“皇上駕鶴西去,舉國大喪,民俱縞素,臘月初九以前,不可嬉戲遊樂,忌婚姻嫁娶——”
雪梅正趕著給鳳煜縫衣服,黃媽則把她床上的幔帳取下來,她有一套夏天用的、顏色是本白色的幔帳,這時也不管是不是太薄不適合,先掛上再說了。
早上才來的章媽,從老肖那裡,抱回來一匹白布和一匹細薄點的淡青布,雪梅著急著給鳳煜做孝服,示意黃媽把那匹淡青布送給小菱花,讓她做帳子去。
沒過多一會兒,寶兒腳步聲蹬蹬蹬地重重踩著,來到門口,在外面叫了一聲:“安人”不待雪梅答應,就闖了進來:“安人,”她把懷裡抱的淡青布,往地上一擲,聲音沖沖地說:“我家奶奶說,你的帳子是什麼料子,給她的也要一樣,她還說,她的衣服,都是顏色鮮亮的,讓你給她些素色的綢緞,她要做衣服。”
雪梅正低頭引針,黃媽非常不高興地呵斥寶兒:“有點規矩沒有?安人還沒應聲,你怎麼就進來了?出去”
寶兒雙手叉腰,瞪著黃媽:“你又不是安人,輪你說話了?驢槽伸出個馬嘴來。”
雪梅抬起頭來,強壓怒氣,冷冷地說道:“把布抱過去做幔帳去,衣服也用這個,出去”
寶兒怒視著雪梅,嘴裡不情不願地嘟囔著:“這是什麼布,是給人穿的嗎?安人,你做事別太過分了。”她也不把布撿起來,氣呼呼地跺了一下腳,轉身準備出去。
“站住”雪梅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氣憤,房子裡的黃媽和章媽,都停手愣在那兒。
“把布撿起來,拿過去,今天晚上睡覺前,給我做好,掛上”和鳳煜在一起兩年多,雪梅知道鳳煜對生活要求很簡單,再說,他就那麼一點俸祿,外面的應酬還要花費,家裡能節約就要節約的,國喪的喪服,也就只穿幾十天,不可能在這上面花費很多銀錢。如果鳳煜晚上回來,真的給小菱花花錢買貴重的衣服,雪梅覺得,自己就要像過去的忠臣一樣,去勸諫鳳煜。
寶兒從沒見過雪梅臉色這麼難看過,心裡多少也有點懼怕,她撿起地上的布,一跺腳,走了。
中午吃飯時,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