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緊事要離京幾日,會在中元節趕回來和夫人一起祭祖。”她頓了頓,聲音更小,“將軍又說,夫人可以回孟府去住幾日,他還備了一些禮,想讓夫人帶給孟大人。”
我頓時怔住,他是在讓我去見胤禩?他離京了,我回孟府了,這期間我若去了八爺府,將軍府的人不知道,我們都不會難堪,胤禩也不至於太尷尬。可是他這種帶著犧牲的放逐讓我覺得很難受。
很難受,但還是想見胤禩。
我終於還是去了八爺府,走在那偌大的府邸,只見四處白燈籠高掛,素布懸垂,心情不自覺沉重起來。
福晉假裝瞧不見我,讓蔻兒帶我去書房。書房也大變了,不是我從前見過的那樣,三面掛滿了良妃的畫像,書桌上放著一個陶壎。那個陶壎我認得,是他從前專門讓宮裡樂師做來送給良妃的,那時良妃吹著壎、他唱著蒙古歌的情景忽然出現在眼前,眨眼已是隔世恍惚。此刻這個壎舊了很多,上面的漆有些剝落,他一定時常拿在手裡,時常對著它想起那時合奏的情景。
“八爺人呢?”我問蔻兒道,“福晉不是說他在書房麼?”
“往日這個時候都在的。”她開了窗戶,往外張望了一眼道,“可能是去小阿哥那裡了,這幾日小阿哥病了,久不見好,張夫人還說是衝撞了鬼神,想請人來作法,爺可生氣了。”
她說得不清不楚,我也沒想明白,奇怪地問,“八爺氣什麼?”
她吐了吐舌頭,“爺一直感覺良妃娘娘沒有走,就在這周圍,哪能容那些道士來請神驅鬼驚動娘娘了?”
我“哦”了一聲,終於懂了,念至深,就是如此吧。
“奴婢去向爺說一聲夫人來了吧?”她徵求我意見地問。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讓他多陪著小阿哥吧,我在這裡等他就好了。”
“那奴婢先退下了。”她向我福了一禮,轉身出了書房。
我仔細看起那些畫像來,他並不擅長書畫,但是隻是幾筆簡單的線條,就將良妃的音容笑貌傳神地勾勒出來了,就算是技藝精湛的老畫師也未必能做到,只有將一個人刻在心上,才能不見她時也能想起她的一顰一笑,落筆後,不帶鉛華,依然絕美。
我一幅接一幅看著,移步到了書架邊,那裡還放著一卷畫軸,他似乎常常展開來看,外表看去也很舊了。我好奇地開啟,頓時如遭雷擊,呆在原地,畫上畫的竟是我?就和我在鏡中看到的自己一樣。
得知他將我深埋心底的一刻,他卻從我心底被徹底喚醒,我顫抖著手合上畫卷,像逃離什麼似的匆匆跑出書房,跑出八爺府,一路哭著跑回孟府。我們念著對方又如何?終是無力改變現狀,終是沒有結果。
中元節還是到了,我回了將軍府,晨風也回來了。祭祀完後,他帶我去祠堂,那裡供著他祖先的靈位。
我這才第一次知道他顯赫的家世。他的曾祖是鐵帽子鄭親王愛新覺羅·濟爾哈朗,是努爾哈赤同母弟弟舒爾哈齊的兒子,也就是努爾哈赤的侄子,是當年隨努爾哈赤一同開國打江山的人,那塊代表著無上榮耀的金牌,也是在那時交到濟爾哈朗手中,因為是對軍功的最高嘉獎,晨風的祖父雖然沒有襲爵,但他們祖孫三人都是一朝武將,所以金牌世代保留在了將軍府。
不過如今,這些都是過眼雲煙了。鄭親王再厲害,也插手不到康熙朝。連太子都那麼悲慘,何況晨風只是太祖旁支未襲爵的子孫。自古都說文人氣節高,志不可移,其實我覺得武將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與他出生入死過的人,受他連累被調職降職從無怨言,而今他被革爵什麼都不是了,依然那麼多人尊敬他心服他,那就是康熙眼裡他致命的大錯。自那金牌沒有了以後,我一直提心吊膽過日子,不知道哪一日就是終點。
傍晚用過飯後,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