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參加過抗日?”聶風開口道。
“去過天津,偵查日本人的駐軍番號和數量。”胡廣的腦袋有些耷拉,一個多月的鐵窗生活,讓他有些無精打采。
“資料上說,你被抓了起來,日本人嚴刑拷打你,你除了自己的姓名外,什麼都沒有招。”聶風道。
“我是中國人,再說了,不說也許還能活,說了一定是死。”胡廣一聽是談自己這段輝煌過往,立刻來了精神。
“我黨辦事講證據,你的這段過去是經過證明的。從日本人投降後的審訊記錄和軍統裡的調查報告來看,你確實守住了一箇中國人的底線,是好樣的。”聶風緩緩的道。
胡廣沒有說話,但他的眼圈開始有些發紅。
聶風繼續說道:“臺灣已經解放,這些天的報紙你也看了吧。”
胡廣點點頭。
聶風見他不說話,繼續道:“當初軍統打聽到你在監獄裡被拷打得死去活來也沒招出天津站的情報人員,覺得你是條好漢,於是毛人鳳花錢把你救了出來。之後為了表揚你,把你送去美國新澤西伯頓造船廠學習艦炮修理維護。可是你怎麼最後又回了軍統?”
胡廣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道:“可以給我根菸嗎?”
聶風從自己的煙盒中取出一根大前門,起身上前遞給胡廣,幫他點著。
“我是1933年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畢業後被送去德國學習軍械維修。回國後在南京軍械局負責監造槍械,接著抗戰就開始了,因為我會德語,軍統就把我安排去他們那裡,負責潛伏天津,在一家德國人開的貿易行當職員。
因為跑去城外偵查日本駐軍火力配置,被日本人安插在軍營外的暗哨抓了起來。”
說到這裡,胡廣看見聶風的眼神有些譏誚,尷尬的道:
“我爬到一個山頭上觀察來著,結果日本人在那裡有暗哨……你知道,我是後勤專業畢業的,反偵查的活……咳……”
聶風笑道:“沒什麼嘛,你畢竟不是偵察兵。”
胡廣鬱悶的抽了口煙,繼續道:“毛人鳳花錢,讓德國洋行出面把我撈出來後,當成典型宣傳了一番,然後,國防部送我去美國新澤西伯頓船廠學習艦炮後勤維護。”
聶風道:“嗯,我就是想知道,你怎麼回來後又去了軍統。”
胡廣嘆口氣道:“我叔叔胡覺文是建黨代表,參加了《共同綱領》的起草,又被任命為浦海副市長和浦海市政協副主席,所以海軍那裡看我是橫豎都不順眼,一腳把我踢回了軍統。在這之後,毛人鳳需要人來大陸收攏失散特工……我本只想安心的過日子,可是我欠他一條命,也就只好答應了。再說我老婆孩子都在臺灣,我也沒法不答應。”
說到這,胡廣又為自己的倒黴經歷嘆了口氣,眼巴巴的看著聶風道:
“我請求政府,槍斃我之前,讓我見一下我老婆孩子吧,不知道她和我女兒在臺灣還好嗎?我之前寫好了一封信,如果不能允許見面,請政府幫我把信交給她們吧。”
聶風微笑道:“我們這一個月來可是沒閒著,在各處協理下對你進行了徹底審查,事實證明,你雖然在軍統,可一直是負責後勤的專業軍官,手上沒有血債。各地的協查過程中,在臺灣的吳石將軍還特別提到了你,他從臺灣拍來電報說,你是個紮實的後勤軍官,平素也沒有貪墨之舉,對負責的軍械後勤那一塊也是非常專業。”
“吳石?”胡廣驚道。
“是的,吳將軍是我們的人,他是三月一號被秘密抓捕的,四月八號才見報,這時候,你已經秘密乘船到了大陸,正在往北都來的路上。”
胡廣漲紅著臉道:“吳將軍一直是很照顧我們的,想不到,原來他是地下黨!怪不得他老是關心軍統的後勤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