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發,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就著殘茶灰塵討論的,是一場關係到聯邦與帝國戰爭天平向何方倒的重要戰役。
懷草詩結束了自己對戰場的精準並評,面無表情端起冷茶一口飲盡,潤了潤嗓子,做出最後結論。
“聯邦是遠道而來的惡客,我們卻是在家門口做戰,如果墨花星的戰事按照當前慘象發展下去,無論杜少卿再怎樣不可戰勝,最後也只能取得最慘淡的勝局,聯邦人為這場戰爭準備的資源會消耗太多,最關鍵的是,那些能打仗的老兵絕大多數都不可能再活著。”
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伸出手指將皺的有些生痛的眉心揉散,聲音低沉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一個清醒的主帥應該清楚什麼樣的仗可以打,什麼樣的仗不能打,必須選擇合適的時機停止或者說有風度的退出。”
許樂抬起頭來,濃眉再次擰作一團,說道:“剛才說過,我沒有那種能力,我無法想像自己要替成千上萬的生命負責,而且……我不可能替帝國出戰,請你理解這一點。”
“我並不理解,但我尊重,所以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你去墨花星統帥我的部隊,即便你肯,我也不放心把兩百萬英勇戰士的生命交到你手裡。”
懷草詩冷冷說道:“不過至少你還有個優點,工程師的記憶力向來不錯,我剛才說的話你應該能夠一個字不漏的記住,那麼我希望,將來如果有機會你碰到曾經的部屬,把我的看法告訴杜少卿。”
聽到這句話,明白帝國方面的真正意圖,許樂擰成亂麻的墨眉絲絲縷縷散開,笑容剛剛浮現臉頰,卻又多了很多苦澀的味道:“在聯邦看來,我現在是帝國皇子,可不是當年的軍神接班人,我說的話一點意義都沒有,最關鍵的是,我很瞭解杜少卿,對於他來說軍人的榮譽感很重要,紀律性更重要,只要聯邦政府還想戰爭繼續下去,那麼哪怕他打到只剩下一個人,也會繼續打下去。”
懷草詩微微眯眼,憑藉一些表面的情報,並不足以讓她深入地瞭解杜少卿,這個像根骨刺一樣橫在帝國皇帝咽喉裡的聯邦名將,而和杜少卿有過很多接觸的許樂,所做的判斷應該不會出錯。
“聯邦政府會主動停戰嗎?不可能。”
許樂眯著眼睛望著窗外,彷彿看著久違了的官邸和議會山,唇角泛起淡淡嘲諷:“只要戰爭在持續,帕布林的民意支援率就不會下降,軍隊便會擴編,甚至他不需要前線不停的勝利,哪怕是慘烈的失敗,都能在他的筆下,他那厚厚的嘴唇裡變成自己的政治資本,幫助他在議會山透過一項又一項法案,把套在七大家脖子上的絞索再拉緊一分。”
他轉過頭看著懷草詩,輕聲說道:“你們所面臨的敵人不是杜少卿,是帕布林,他和帝國在國境外做戰,事實上只是為了打一場國境內的戰爭,不要以為他只是個靠演講欺騙民眾的宣傳家,能夠讓像杜少卿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對他死心塌地,就已經非常了不起。”
“我明白這一點。”懷草詩靜靜看著他,忽然微笑了起來,說道:“但現在聯邦內部的情況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那位總統先生看來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麻煩,或者說真正夠重量級的敵人,單憑國境線外的戰爭已經無法支撐他的高壓統治,我猜想他現在很需要真正忠於自己的部隊回到首都星圈做為某種象徵或者說壓力。”
“聯邦內部不穩,杜少卿極可能被調回首都星圈。”懷草詩微抬下頜,說道:“在這種情況下,墨花星的戰事放緩節奏,非常有可能。”
帕布林領導下的聯邦政府,在憲歷七十二年第一次向七大家展露自己鋼鐵般強硬的一面,向整個聯邦宣告了執政的終極綱領,許樂全程經歷過那段風雨飄搖的時光,後來自然明白聯邦政府把鐵七師從前線調回S1,是出於什麼考慮。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