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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會有這麼一次;這類事情絕對不會見之於文字。但至少,安德魯勸慰自己,總算吸取了一點教訓——這包括他自己、斯威廷、古爾德還有另一些人。可惜他們吸取得太晚了,既幫助不了湯森,也沒能讓懷拉齊克免於一死。

安德魯問自己說,那麼從現在起,他向何處去呢?回答似乎是:哪兒也不去。

古爾德剛才講的話,總的說來很有道理。沒有要安德魯撒謊也是事實;雖然從要求他不去聲張這一點看,他是參與了掩蓋行為。而從另一方面看,還有什麼人可告訴的呢?告訴了又有什麼好處呢?不管發生什麼事,庫爾特·懷拉齊克不會重返人間,而諾亞·湯森已不得不被悲慘地撤離醫療崗位,再也不會危及任何人的生命了。

“好吧,”安德魯對內科主任說,“我不再有任何行動了。”

“謝謝你,”古爾德表示了謝意。他看看錶。“這一天真長呀,我該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安德魯去看望希爾達·湯森。

湯森六十三,希爾達比他小四歲。以她這樣的年齡來說,她還是風韻猶存的。她身材保養得很好;臉上面板不鬆弛;頭髮雖全部灰白,卻剪得短短的,樣式很時新。今天她穿得很瀟灑,上身是藍綢外衣,配著白亞麻布的便褲。脖子上戴有細細的金項鍊。

安德魯原以為她會顯出緊張不安或是哭過的跡象,但什麼也看不出來。

湯森夫婦在莫里斯城希爾大街上的住宅,是一幢小巧而舒適的兩層樓房。離埃爾姆路和富蘭克林路路口的診所不遠,在天氣好的日子,諾亞·湯森往往走著去。家裡沒有僕人,希爾達自己開了門,把安德魯領到起居室裡。

室內的傢俱都是淡棕色和米色的,從室內可以眺望花園。

兩人就座以後,希爾達乾巴巴地問,“你要來點什麼嗎,安德魯?要酒還是要茶?”

他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接著他說,“希爾達,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說——我非常非常難過。”

她點點頭,彷彿這話不出她所料,接著問道,“你是不是害怕?害怕到這裡來見我?”

“有一點兒,”他承認。

“我猜是這樣。其實沒有必要。也不要吃驚和奇怪,就因為我現在沒像那些易動感情的女人一樣哭泣呀,扭絞雙手呀,或做一些其他顯示出悲哀的事情。”

他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只簡單地應了聲,“嗯。”

希爾達·湯森像沒聽見似的接著說,“事實上,那些事我都做過了,做得那麼頻繁,那麼長久,現在那些事都已遠遠拋在後面了。多年來我流了多少眼淚,淚泉都乾涸了。我總在想,當我眼看著諾亞毀掉他自己時,我的這顆心就在破碎。只是當我不能使他明白,甚至不能使他聽聽我的話時,我才漸漸認為我已經沒有心了,裡面只剩下一塊石頭。我說的這些有道理嗎?”

“我認為有道理,”安德魯一邊說一邊在想:我們每個人是多麼不瞭解別人的痛苦呀!多年來希爾達·湯森一定生活在一堵牆後面,這是一堵忠實地為諾亞打掩護的牆,過去安德魯從來不知道也從沒懷疑到有這堵牆。他也記起古爾德頭天晚上說的話。“她沒講多少話……我有個印象,她一直估摸著要出點事情,但又從來不知道究竟要出什麼事。”

“你過去知道諾亞服用麻醉劑的事,”希爾達說,“對嗎?”

“對。”

她的語氣有點責怪的意思。“你是醫生,怎麼不採取任何措施呢?”

“我四年前在醫院裡試過。”

“那裡沒有人肯聽你的話嗎?”

“差不多是那樣吧。”

“你當時可不可以使把勁兒再試試呢?”

“可以的,”他說。“現在回頭看,我想當時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