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玄似笑非笑,溫柔雅緻地又給她斟了一杯,&ldo;我敬娘子。&rdo;
酒已送到了她唇邊。
溫初弦無法,只得又咽了下去。
兩杯下肚,就感腦袋猶如鉛重,被辣出了眼淚。
她揪住謝靈玄的衣襟求他不喝了,他卻依舊給她又滿了一杯,&ldo;娘子再飲最後一杯,我告訴娘子那樁事。&rdo;
溫初弦只得強忍著又飲下去,她頭暈腦脹,意識已不是那麼清醒了。
&ldo;夫君到底有什麼話要告訴我?&rdo;
謝靈玄道,&ldo;都說酒能壯膽,我勸娘子多飲一杯,也是為了娘子好。&rdo;說罷自己也斟了杯冽酒,呷了口,輕輕道,&ldo;你弟弟,歿了。&rdo;
溫初弦被酒意弄得懵懵的,一時竟沒聽清。
她秀睫眨了眨,竭力抑制住骨髓深處滲來的冷意,&ldo;什麼?&rdo;
謝靈玄垂首拂了拂她額前的一絲碎發,將她攬住,放緩了音調重複,&ldo;你的弟弟全哥兒,剛才歿了。&rdo;
溫初弦微微痙攣,頓感眼前一黑。
十倍的悲痛衝破酒意,叫她有些歇斯底里,就要起身破口質問。
可謝靈玄的五指山,卻將她的肩膀沉沉壓住,叫她站不起來。
&ldo;你別急,我會給他一口厚棺槨的。你想開點。&rdo;
他的勸慰之語,如深山流泉。
極隱晦,含蓄,卻也極冰冷,絕情。
意思是不准她鬧一聲,哭喪一聲,畢竟這是歲首之夜,闔家都其樂融融的。
只因全哥兒之前的病未好利索,高燒又留下了後遺症,過繼到鄉下人家之後,缺衣少食,這才咳血而亡。死的時日,剛剛是歲首。
溫初弦遽悲發顫,手中的花枝,狠狠地往謝靈玄身上抽去。
她寧願手中花枝是一把鋼刀,刀鋒落下去把謝靈玄跺成兩截。
謝靈玄靜默不動,任她捶打,但再大的動靜卻不容許她發出來。
手背,已被她咬得鮮血淋漓,直到她快要把他食指的筋給咬斷時,他才略略皺眉,將她的下顎掰開去。
&ldo;別鬧了。&rdo;
溫初弦牙齒相擊,怨毒的目光,切齒之恨。若非他,全哥兒焉能落得個橫死的下場。
他還那麼小。
她一氣之下,便將老謝家都罵上了,&ldo;你全家都不得好死。&rdo;
謝靈玄沒反駁,眸色冷黯,如沉悶的黑夜,&ldo;這事是我對你不住,那孩子的性命,我沒想要的。&rdo;
頓一頓,又說,&ldo;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我欠你的。&rdo;
溫初弦重重甩開他的手,掙扎著起身便走。
他眺向她的背影,&ldo;去哪?&rdo;
溫初弦一個字也不想和他說,直到門口的侍衛冷冰冰地將她攔住。
&ldo;……我要去送他。&rdo;
謝靈玄搖頭,&ldo;現在不行。明天早上。&rdo;
&ldo;若我就現在呢?&rdo;
謝靈玄靜默。
&ldo;那我只能派人把你綁了。&rdo;
隔了良久,他說。
&ldo;我諒解你喪弟之痛,可你也要明白,現在這節骨眼兒並不是你撒野的時候。&rdo;
溫初弦纖臂上清晰的脈管凸起,呼吸噎得她難受。
&ldo;你現在這般哭哭啼啼地奔出去,讓別人怎麼看?歲首夜,告我殺了你弟弟?&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