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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貶壓,險些要了她性命去。對秦唸的父母,亦是從不曾留情過——若不是先帝在裴夫人第一回懷孕的時候貶謫她的夫婿,如何會傷了她腹中胎兒元氣,以致秦願從來體弱?

幾樁事兒相加,秦唸對先帝的厭惡簡直足以扭曲她的心性——婦人殺夫乃是大罪過,可她知曉先帝的死與她姨母脫不開干係的時候,心下直叫好。

這般不把女子當人,一心只有那點兒權勢,最要命的是還如此愚蠢的男人,活著做什麼?死了倒是乾淨。

於是,許多年後,當她也遇到這麼一個男人,她的選擇便同當年的姨母一模一樣——只是,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和決斷,她只能依靠姨母與表兄。

大概,世上並不是哪個女人都能和姨母一樣的。這個女人手上曾經握著整個王朝,她金彩輝煌的裙裾曼曳過的地方,每一個腳步都踏著人血與不甘的魂靈。如今,姨母已然不問世事潛心休養了,可秦念分明感覺得到,太后深居的那座宮殿,隱隱還是後宮之中最是觸碰不得的秘密。

這樣的姨母,秦念是怕的——她利用過她,然而卻也是敬的,甚至是嚮往的。這世道有太多的東西擋在做女子的面前,能有心氣將所有阻礙都踢開的人,無論如何都極是值得敬佩。

她大概,從一開始,便不是個好女孩兒吧。倘若第二嫁的不是白琅這樣的人,而是下一個廣平王,只怕她真要如了那徐采女的咒罵一般,做個剋夫的人了。

而目下,她倒也並不排斥做一個好夫人。就如當下一般,與自己的姊妹閒坐了,品茶談天,逗弄著孩兒……稍遠的地方,溫潤香氣嫋嫋從香爐上升起,在午後廕庇的殿中勾畫著柔潤嫵媚的線。

過得一陣子,小公主的乳母將公主也抱了來。公主的封號喚作“萬盛”,倒是個很有氣象的名兒。只是小公主生得如她阿孃一般安靜柔和,明明是滿了週歲的了,卻比表弟白錚還要老實些,彷彿是沒什麼勁兒鬧,只是甜甜地望著母親與七姨笑。

秦念姊妹兩個便這般閒談著,倒是很安適。可偏生在此時,皇后的宮女楚歌匆匆入門,面色雖然青白,腳下到底沒有失態地跑起來。

“怎麼了?”秦皇后見此,先喚了萬盛公主的乳母與胡氏一道將兩個孩兒抱下去,又令無關之人退下,方問道。

楚歌抬眼看了看秦念,得了皇后一句“無妨”後方道:“回殿下,聖人方才在崔麗妃那兒,用了個冰碗兒,突然便……便昏了過去。”

秦皇后聞言霍然立起,但大抵是坐得久了,身子一晃竟險些跌倒。秦念忙去攙著她,待得阿姊站穩了,她方才發現自己的手亦在控不住地抖。

“阿姊,阿姊。”她低聲道:“您別慌。”

“阿念……”秦皇后抓著她的手,道:“你再同我說一遍——方才楚歌說的,是什麼?可是我聽錯了?”

“聖人在崔麗妃那裡用了個冰碗,便忽然昏了過去。”秦念重複道,她心下也知曉此事大為不妙——秦皇后去行宮休養之時,宮務有多半是由崔麗妃打理的。目下看來,崔麗妃的榮寵雖然還暫時比不得秦皇后,卻也隱隱有超過旁人許多的勢頭了。

這樣正要得寵的妃嬪,卻出了這樣的事兒!

依例來說,若是皇帝沒什麼事兒,好了起來,追查那冰碗,萬幸不是崔麗妃制的,那麼崔氏不過是被太后與皇后敲打敲打,今後或許還有點日子過。可若是皇帝不好了,落下了什麼病根兒或者乾脆就沒了,又或者那冰碗真與崔麗妃有關,崔氏便只能去死了。

可後宮出了這般事情,又有哪個人不喊自己冤枉的?說不得,阿姊這幾日除了關懷聖人的病疾之外,還要關懷一下這案子的“真情”。

“我去看看。”秦皇后站了一忽兒,終於是鎮定了:“阿念,你跟著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