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來到這片遺失大陸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第一個對她真心實意,關懷備至的人。
他給了她溫暖與包容,從未叫她有一分為難。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默默的凝視,靜靜地守護。
他對她不佔有,不強求,保持著一個轉身的距離,表現得似乎真的那麼不在乎。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愛她,愛到連她會有一絲絲為難都不捨得,愛到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傻。
他害怕失去她,只求一生的守護,然而,命運無常,將他生生推開了她的身邊。
看到他出現在狂海帝國皇宮的藏書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這些年,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又做了什麼事情。
想起那樣雲淡風輕的他,要撐起這麼一個支離破碎,風雨飄搖的帝國,要承受多大的壓力與不安?
強敵步步緊逼,他獨自面對著一切,又有誰知道他的害怕與孤寂?
他從小就在與世無爭的雲谷之中長大,懸壺濟世,行醫救人,就是他最喜歡的事情。
宮廷之中的勾心鬥角,他不懂,也不想懂。
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他不會,也不想會。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懂,他不會,就可以逃避的。
所以,他留下來了,為的不僅僅是陌生的爹孃,更是為了狂海帝國的百姓蒼生。
“我該叫你瑾帝陛下嗎?”
阮琴塵在他鬆開手的時候,拉過一條椅子,坐在書桌旁邊,聲音帶著幾分靈動,溫和的問道。
“琴兒,你就不要埋汰我了!”
凌瑾瀾苦笑著搖搖頭,餘光見到她腰間的仙蓮劍,唇角的弧度又溫柔了幾分。
“狂海帝國現在不過是一塊人人可以刮分的肥肉,我又算得上什麼帝君呢?”
“瑾瀾,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繼承狂海帝國的帝位?”
阮琴塵嗓音如暖陽般照耀著他的心,叫他不由感覺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也變得不那麼可怕。
“事情是這樣的,當日老酒鬼找到我,告訴我……”
凌瑾瀾嗓音放得既輕又柔,溫潤動聽,充滿了春風的溫柔。
他訴說著這一切因果,期間他還揮退了幾次站在門外詢問他是否回寢殿的內侍,同時也不避諱跟她說了狂海帝國的現狀。
阮琴塵也簡單的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隱瞞著他。
就連她死裡逃生,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也說清楚了。雖然她對感情沒有什麼經驗,有那麼些遲鈍,但這一次凌瑾瀾表現得太過明顯,她終是明白了他的情意。
他究竟是愛著她的妹妹,那個單純無暇的女子,還是狂傲張揚的她,她並不曉得,所以,她選擇了坦白。
聽到她所說的話,儘管有些離奇,他還是相信了。
這也解開了多年來縈繞在他心頭的疑惑,曾經他對阮琴塵只有兄妹的情意,憐惜她,照顧她,是作為一個兄長疼愛妹妹的行為。
然而,後來他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目光總是忍不住跟隨著她,腦海中止不住思念她。想要看到她,感覺到她,每時每刻陪在她身邊。
這種感覺太過可怕,叫他完全失控了,他無法叫自己的心不思念她,無法叫自己的腳步不靠近她。
哪怕這愛比冬日寒雪更冰冷,哪怕這愛會叫他傷痕累累,他依然止不住對她的無盡愛戀。
愛她有多深,見到她握著別人的手,眉眼間漾著幸福的笑。他心如刀割,卻又執拗地漾起祝福的唇角。
她一直不知道,有那麼一個人,這樣深深的愛過她。
愛得無怨無悔,愛得心力交瘁,愛得遙不可及,愛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