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不怕他呢?他實在想不通。
他一直習慣於旁人的恐懼,突然冒出一個不怕他的小女人,他有些措手不及。
從小,在軒轅無極的王宮中,人們看他的神情一直是膽怯的,他們恐懼他體內屬於軒轅無極的血液。那個暴君的殘酷聲名遠播,人們恐懼軒轅無極,也恐懼身為皇子的他。
七歲那一夜,他的背部被烙了白虎印,分封到西荒,人們望著他的神情更加害怕。儘管他不是以酷刑統治西荒,從不曾有過任何殘忍的暴行,那些人仍是不敢接近他,甚至會在見到他時,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沒有人膽敢迎視他的目光,就除了海棠,敢回瞪著他,對他據理力爭。他從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找尋不到半分恐懼。她望著的是他這個人,而非是他為父親所揹負的殘酷名聲。
心裡有種溫暖,進碎了長久的冰封,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軒轅嘯撫摸著她的動作是輕柔的,不想驚醒她。
白虎睜著琥珀色的眼,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仍是趴在原處,任由熟睡的海棠以雙手雙腳纏得緊緊的。
“你喜歡她?”軒轅嘯望著白虎,嘴角輕勾。豢養白虎多年,他知道這頭虎有著靈性,若是不喜歡海棠,它不會容許她的接近與觸控。
白虎嗤了一聲,毛須抖動,彷彿不以為然,卻低下頭咬起碧綠色軟綢蓋上她的身子,免得她著涼。
這個動作弄醒了海棠,她睜開眼睛,突然坐了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坐在床沿的軒轅嘯。美麗的眸子裡盡是迷濛,她搖頭晃腦著,神智還飄浮在夢裡。
“怎麼了?”他問道,看出她並未清醒。
她看了他半晌,腦中仍是一片混飩,只會對他彎起紅唇傻笑,像是早已習慣,他坐在她床沿觀看她的睡態。不知為什麼,即使在半醒的狀態,一看見他,她就感到安心,與他共處一室,似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海棠伸手揉了揉眼睛,愛睏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
“我口好渴。”她討著水喝,把要偷織造術的事情忘得一千二淨。
“水在桌上。”軒轅嘯回答,仍是坐在床沿,高大的身軀沒有挪動。
海棠點了點頭,笨手笨腳地推開碧綠色綢被,想下床去。上半身如願地探出石床,下半身那雙長腿卻還是屬於睡眠狀態,她整個身子驚險地往下一頓,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他迅速地伸手要去扶她,免得她摔疼。但是手才剛~伸出,仍處於半醒狀態的她卻身影一晃,使了個鷂子翻身,躍出了石床,眼蹌地站在地上。
軒轅嘯眉頭一皺,目光轉為凌厲。
她無意識中使出的身法雖然笨拙,卻證明了她略懂武功。一個懂武功的人,會落魄到需要委屈地賣身為僕嗎?
這小女人先前說了,出生東夷,為了躲避戰亂才來到西荒。但她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她或許的確單純,但並不代表她就不會說謊。
軒轅嘯銳利的目光盯緊了海棠,將她先前說過的字句,從頭到尾思索過一次。而她仍沒察覺,剛剛的舉止已經引起了他的疑心。
如果她是另有所圖,那麼她進軒轅府來的目的就絕不單純。這個小女人,除了懷抱了無人可及的勇氣,還藏著什麼秘密?
海棠翻身落地後,先是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然後笨拙地摔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也不知摔疼了沒有。半響之後,倒在石地上的她,再度發出熟睡時呼嚕嚕的聲響。
那一跌,竟然沒有跌醒她,她倒很能隨遇而安,躺在冷硬的石地上也能夢周公。
白虎再度發出嗤聲,輕巧地躍下石床。尖銳的利爪收斂在厚掌中,它以前爪輕觸海棠,推推她的肩頭。搖了幾下,她才又醒了過來,艱難地從石地上坐起來,困惑地搔搔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