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兄弟們說出來,說出來,要是以前,他還有很大的把握,災民一多,他帶著徒子徒孫們把災民一喲嗬,就可以裹挾幾萬人,要說攻打縣城也有是有可能的,即便是攻打縣城不成,官兵也不敢追他的,可是現在,他那些兄弟,徒子徒孫們,一個個宰殺牲口宰殺的油光滿臉,吃肉吃得看到了肉就想吐,現在說出來,怕兄弟們都沒那個心思造反了。
很多災民一早聽說順著河走可以找到移民點,可以移民到南方去,有人供吃的,可以免受這陝西天災的煎熬,一個個都拖家帶口的往下游而去,在如今這個大災之年,這安塞縣城居然看不到多少要飯的……想到這裡,高迎祥不知道是該誇皇帝,誇朝廷,還是罵皇帝,罵朝廷,他也算是有意要造反的,也是有聯絡的,串聯起事,他也是有份的,如今,如果說他是反賊,也是可以的,要是官兵真的追究起來,他跑不了一個造反的罪……,高迎祥又是一陣煩躁,官兵上月也突然似乎得了訊息,開始jǐng覺起來,白天也會封閉城門,這幾天又才稍稍的放鬆一些,不過明顯的,城牆上巡邏的兵多了,武器看著也明亮了許多,現在起事,怕成功的機會不大,高迎祥坐在yīn涼處,看著熱火朝天的屠宰場,曬了一溜的羊皮胎,看著遠處高大的城牆,思緒感慨萬千。
楊改革絕對不會料想到,徐光啟大膽收購牲口的決定,會對歷史有多大的影響,花出去的錢,終於沒有白花。
……
八月的陝西府谷。
史可法整天都是樂呵呵的,原本傳來訊息,說二十三會是造反rì,不過,如今都到了八月了,也沒見有造反的訊息傳出,早些天接到的訊息,讓史可法嚇出一身冷汗,他所在的府谷縣是災民造反的首發地,這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有人在觀望,看移民是不是有力,是不是真的有吃的,有吃的就移民,沒吃的就造反,這讓史可法嚇得不輕,暗歎自己多虧二十三那天堅持要出城,否則,這民變怕就在自己這府谷縣首發了。
府谷縣就在黃河邊上,對面就是保德州,移民們就在城外的開闊地帶上安置,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災民。
如今災民的情緒,讓史可法放心了不少,原本,災民們都是比較麻木、驚慌的,甚至有很深的怨念,如今,情緒倒是穩定了不少,原因說起來怪怪的。
這兩天,來了一些人,說是從京城裡來的,專門來陝西做慰問演出的,是皇帝派他們下來的,史可法剛開始覺得很奇怪,皇帝派幾個人到這陝西的偏僻角落裡幹嘛?唱歌給那些災民聽?這可就怪了,難道災民聽了歌劇不餓了?史可法覺的皇帝真的是幼稚,該往這裡送的是糧食,而不是送幾個人來唱歌。不過既然是皇帝要做的,史可法也沒攔著,讓那幾個從京城裡來的人在災民堆裡教人唱歌。
不過,後來,史可法對皇帝的這種做法是大加讚賞,無他,經過這些人教了幾天唱歌之後,災民的情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也變開朗了,這災民堆裡,也不再是唉聲嘆氣,麻木夾雜絕望,也有了些歡聲笑語。
史可法站在河灘上,看著遠處那幾個京城裡什麼“合唱團”的人又在安排那些小孩子唱歌,覺得溫馨得很,觀眾就是那些小孩的大人,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有老掉了牙齒,笑得合不攏嘴的老大爺,有默默含笑注視自己孩子唱歌的母親。
那個“合唱團”的人,相當的和氣,一臉的微笑,指揮著孩子們站成幾排,小的就在前面蹲著,稍高一點的就站著,然後高一些的就站在土堆上,這樣,就有了幾排。
那個“合唱團”的人笑著道:“好了,‘昨天所有的……’預備…唱……”
那群小孩子已經練熟了歌曲,聽見號令,立刻用那稚嫩的童聲唱起來。
“昨天所有的……,已變成遙遠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