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征說:“這首最符合今天的景——一片湖光煙靄中!這是誰的詞?”
何葭閉著眼睛道:“不知道。只知道說的是蘇小小。”頓了頓又說沒“我說一句,你們肯定沒聽過——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眾人問:“這是哪個點呢?”
何葭說:“岳墳。”
李春明本來一句也沒響,這個時候插話說:“我還有一首——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張帆哈哈大笑:“你掛羊頭賣狗肉!!那是山東濟南的大明湖!”
李春明辯解說:“用在這裡也可以嘛!你看杭州也有一半環山,西湖比大明湖大得多,也漂亮得多。”
10 杭州(下)
沈遠征這個時候說:“其實描寫杭州,最經典的是柳永的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陸小雅附和說:“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自然風光和市井的繁華程度都寫得淋漓盡致。那個時代,十萬戶的規模,應該算是個大型城市了吧。”
沈遠征點點頭:“那還是北宋時候,汴京是全國經濟政治中心,是全國第一大城市,清明上河圖有詳細描述,大約相當於今天的北京。我懷疑那個時候杭州的繁華程度相當於今天的上海,是江南一帶的經濟中心。”
陸小雅又說:“讓人驚奇的是柳永不光會寫些香豔的詞,還能寫出這麼傳神的自然風景。”
沈遠征說:“詩也好,詞也好,一開始都是給人唱的,只是後來,詩的格式太整齊劃一,唱起來不那麼方便,變成吟誦,像今天的美聲唱法的一種藝術形式,太高雅。詞呢,在那個時代是新生事物,是流行歌曲,專門在民間傳唱的,一開始屬於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柳永的詞迎合市井,深受歡迎,但是在社會上層不受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葭聽他們倆一唱一和地弔書袋,心中覺得很鄙夷,走到一邊,嘀咕一聲:“還沒吃飯呢,醋先一瓶一瓶上。”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只有旁邊的張帆聽到,忍不住笑出聲。
也許那一天他們都累了,也許他們這群風華正茂的大學生被這一片集自然風光和中國園林於一體的風景所吸引,都不願意再動,橫七豎八地躺在幾棵樹的樹蔭下,談古論今,一會兒嘻嘻哈哈,一會兒靜下心來聽蟬鳴。
偶爾起來走動一下,也懶懶散散的。
多少年以後何葭蒼涼的目光從加拿大廣袤的平原,穿越時空,望回祖國的這片靈秀之地,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曬得如非洲人的她和她的那些書生意氣的同學,躺在亞熱帶陰涼的樹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她依然記得,他們走到那條小溪,啊不,那是一條人工渠,雖然山石嶙峋,很象小溪的樣子。那條溝渠,穿山過洞,把錢塘江的活水,一路丁冬地引到那片平靜美麗的湖水之中。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他們熱極,下渠洗臉,男同學扶著女同學。她立在一塊石頭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帕浸溼,一個不穩,幾乎要倒下去。沈遠征在她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把她拉到岸邊,自己拿了她的手帕替她洗,遞給他。
那是穿越山洞的水,一片冰涼,浸過的手帕一片清涼,浸過的手指也一片清涼。
他們在杭州停留了三天,把每一個景點都走個遍,靈隱寺,岳墳,蘇堤白堤,六和塔,九溪十八澗。
他們甚至跑到錢塘江裡去游泳。李春明說:“我的天,這是我遊過的最糟糕的天然泳場。”
且不說江水渾濁,單是江底的碎石就有你抓狂的。
何葭泳技不錯,陸小雅基本上等同於旱鴨子,立刻有男生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