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此刻已是滿臉嬌羞紅潤,一身綠衣襯得她更加生姿。她盈盈水眸望向天授帝,欲拒還迎又不失赧然地輕喚:“聖上……”
只這一個表情、一聲稱呼,天授帝頓覺失望至極。不是她,終歸不是她!長相肖似又如何?香氣一樣又如何?她終歸不是她。
剎那間,天授帝怒氣橫生,一把放開子涵的手臂,看向聶沛瀟和沈予,陰鷙地凝聲喝問:“這是誰出的主意?!”
話出口時,竹影已揹著昏迷的淡心走到了摘星樓門口,他聽聞身後傳來這厲聲喝問,不禁腳步一停,繼而又快速走入樓中,尋了間屋子讓淡心趴在床榻上,背部朝上。
沈予原本打算跟著進樓為淡心診治,聽了這喝問也只得停下來,跪地請道:“聖上恕罪,這女子名為‘子涵’,有一半姜族血統,此次微臣領軍叛亂,多虧她從旁提點,提供地形,也是她救了微臣一命。”
“哦?因而你便帶她回來了?”天授帝聞言臉色更為陰沉,惱火斥道:“你是看中了她這張臉是不是?”
聽聞此言,聶沛瀟亦是立刻下跪,連忙解釋:“皇兄別誤會,子奉帶她回來只是個巧合,是臣弟見她長得像……才會出了這主意。”他面有愧色,再道:“臣弟懇請皇兄降罪。”
天授帝此刻是當真惱怒了,竟連兄弟之誼都不管不顧,一腳抬起作勢要往聶沛瀟肩頭踹去。他凌空一腳已沾到了聶沛瀟的衣衫,卻又倏爾收回,隱忍著斥道:“荒唐!”
出岫此時也明白自己是誤會沈予了,可她心裡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只一心記掛淡心的傷勢。心中焦急連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也顧不得天授帝的怒火:“聖上!妾身的婢女方才被藥汁燙傷,請您先讓沈將軍前去醫治!”她急得口不擇言起來,卻已忘記沈予已不是“沈將軍”,而是“威遠侯”了,只差一道冊封的旨意。
天授帝這才回想起來,方才自己去拽子涵回身的時候,對方不慎將整盅湯藥灑了出去,而那個伶牙俐齒的婢女護主心切,替出岫擋了滾燙的藥汁。
不知為何,想起這個場景時,另一個相似的場景也浮現在了天授帝的腦海之中。那時他與鸞夙初相識不久,鸞夙也曾救過他一次,甚至因此險些廢了一雙玉手。
心痛的感覺霎時再起,一刀一刀凌遲著帝王的心。天授帝覺得有些恍惚,聲音也漸漸沉緩,低聲反問:“她受傷了?”
出岫淚盈於睫:“此刻已是昏過去了。”說著她也跪地請道:“聖上,雖然淡心只是個婢女,但妾身早已視她如姐妹……懇請聖上先不予追究其它事,為淡心治傷要緊!”
出岫邊說邊低聲再嘆:“她還沒嫁人,若是就此落了一身疤……”
天授帝蹙眉,轉而看向那一爐早已燃盡的香灰。方才淡心屢屢頂撞的情景又再次浮現,不卑不亢、無所畏懼。尤其是她一雙素手撥開這層層香灰,迄今為止,還留下了幾個指印在上面,宛如他曾見過的另外一雙玉手。
“不愧是離信侯府的丫鬟,膽色過人,也很忠心。”天授帝已恢復了冷心冷面,彷彿方才的暴怒和傷情不曾出現過。他依舊盯著那一爐香灰,沉聲道:“你們去罷,方才也是朕害她被燙了一身。”
此話一出,出岫再也等不及了,連忙行禮道:“謝聖上體恤。”然後迅速起身,匆匆往摘星樓而去。沈予也隨之入內為淡心診治。
聶沛瀟忽然發現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幫不上出岫的忙,心中也有些急迫。他招來侍衛命道:“把煙嵐城裡最好的大夫找來,擅長治燙傷燒傷的。”言罷又是一陣煩躁:“冰塊怎麼還沒送過來?”
瞧見主子如此著急上火,下人們也不敢怠慢,匆匆跑出去辦事:請大夫的請大夫,催人的催人,找冰塊的找冰塊……總之沒有一個人閒著。
眼看園子裡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