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才怪!”
“嗨,也不知她那個傻兒子到底是和誰生出來的,我還聽人說……”
那後面的話便越來越不堪入耳了。春香本是勾著頭不理不睬,左右潘冬月這些年的名聲也確實糟糕到了底,齷齪的八卦她早已聽出了老繭,只這會兒一聽到百花樓當家的聲音,一顆心便提了起來,當下趕緊暗暗加快了步子往回趕。
然而可沒有這麼容易。
“站住~~”本在慼慼笑著的老鴇,一張孔雀臉猛地剎住了車,嗓音陰陰的喝住了她。
完了,這下是走不了了。春香弱弱地轉過頭,彎腰作了一個輕揖,眼裡浮出一抹偶遇的訝然:“呃,黃媽媽安好~~”
卻依舊一副不慌不急的慣常模樣。
“嗤。”老鴇鼻腔裡冷冷哼了哼。她名叫黃孔雀,因那張時常畫得五顏六色的老臉而得名。
哼完了,擺足了架勢,方才吸了口細長煙筒陰陽怪氣道:“方才的話你怕是也聽到了,不用給老身裝傻充愣~~我說,你娘如今被賭坊張二抓了去,幾日不見放回來。你說的五日期限,今日太陽落山便到期,那欠下的十五個月另九天房租伙食柴火費與管理費還有利息,你準備是什麼時候還?若是依舊不還,東西我便扔了去。”
說著,也不待春香開口解釋,便衝百花樓門口指了指。
“啊,這個……”春香順著視線撇頭一看,那漆得奼紫嫣紅的大門外,果然放著小小一堆爛行李。倒好,只有兩床被子和三個破木臉盆,旁的首飾衣裳全都不見了。
烈烈陽光下,她那傻子弟弟潘一毛歪坐在行李旁,清秀的小臉蛋上淚漬斑駁,怕是已經哭了不知道多久,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憐極了。旁邊幾個已經賣不動的元老級老姑娘們一臉解氣的攏在一旁笑,誰也不肯上前將一毛拉上一拉。
春香生氣起來。想到昨夜那跳河之舉,忽生出一縷負罪感:便是恨極了潘冬月那個老女人,這弟弟也是個無辜的呀。
想了想,糾結了一夜的主意忽然便定了下來,口氣再不似先前那般客氣:“媽媽勿要如此絕情相逼,左右潘冬月她早些年也不是不曾替你賺過銀子。欠你的,日落後小生定然先奉上一百兩,其餘的,七日內交齊……”
“若是交不齊……”老鴇陰陰地剔著牙。
“若是交不齊,就按你說的賣去倌坊,隨你處置。”春香冷聲打斷,清秀的眉眼定定凝著她,不錯分毫。
老鴇這才笑起來,孔雀臉上的嫌棄頓時又化做慣常的粘膩:“呵呵,好!還是寺春哥兒痛快~~~如此你的行李我便繼續放著,幾時你拿了銀子回來,我便將屋子的鑰匙交給你。”
“好。”春香笑著拱了拱手,一道青裳拂過,再不肯搭理眾人。
那廂潘一毛見到姐姐,趕緊可憐兮兮擦著眼淚奔了過來。潘一毛今年才不到六歲,比春香足足小了十年,生得自是極俊俏的,只可惜月子裡發了次燒,又無錢抓藥,方才變成了如今木呆呆的模樣。
春香從袖中掏出白帕,小心替弟弟拭淨了眼淚,又掏出幾個銅板買了餅子喂他,方才急急拐進了小巷,尋了那賺銀子的暗處去。
賺銀子的地方在這煙花粉巷的末了之處,門前兩棵大柳樹,將那一間書屋遮掩得只剩下中間的一片小窄門,若非她已經熟門熟路,一般人還難能尋見。
此刻柳樹下正臥著一把躺椅,那躺椅上癱著一箇中年風韻婦人,潤白的雙手搖著大蒲扇,雙眸半闔,酥胸起伏,似是睡得正香。
春香理了理衣裳,輕步邁過去。面色清清冷冷的,作了一揖:“老闆娘。”
那婦人的眼皮兒便動了動,卻是不肯睜開。
……知道她是故意做出如此刁難做派,若是放在往常,春香早已是拂袖甩手走開。然而終究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