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不答,眼神閃爍了幾下,忽道:“你的容貌雖然跟煙兒很象,舉止神氣卻完全不同。尤其是這雙眼睛,你可知讓我想起了什麼?”
“什麼?”這樣仰著脖子好累,可是永王不放手,我也不敢動。
“一隻小狐狸。”他的目光變得深遠,似在回憶,“一隻銀白色毛皮的小狐狸。它的眼睛很大,透著古靈精怪。我是那年打獵的時候見到了它。它很狡猾,輕易就躲過了我射出的箭,如果它那時逃到深山裡,我也奈何不了它。可惜它太驕傲了,居然戲弄起獵人來。幾次三番出現在我面前,向我挑釁,一下子把我的好勝心都挑了起來。我用了三天三夜的時間追捕它。從來沒有一個獵物能夠讓我有這麼大的耐心,那種欲罷不能、勢在必得的感覺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他笑了,鬆開手,指著書案方向:“後來它就成了這樣,直到現在我都很喜歡。”書案後面的檀木椅上,搭著一條白色的靠墊。純白似雪,閃亮如銀。
不知怎麼,我忽然覺得全身一寒,心驚肉跳。
***
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的清明沒有下雨,但天色陰陰的,壓在人的心頭也沉沉的。
“王爺,我的胸口很悶,不知是不是傷勢又復發了,咱們不如回去吧。”我掀開車簾,臉色蒼白地向著騎馬的永王說道。
永王不為所動:“已經到了這裡,也不差幾步路。到你兄長墳前擺上一拜,用不了多少力氣。還可了了你的心願。”我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本想懇請永王,把嫂嫂和兩個孩子也帶出來,畢竟那是我們共同的親人,可永王說什麼也不答應。求得急了,他便說要下人們準備好香花奠酒送到嫂嫂那裡,讓他們自行祭拜。倒是他自己,說什麼不放心我,也跟了來。哎,他說話時神情冷漠,哪裡有半分關心我的樣子?
兄長的墳還是我去年請人重修的,春天一來,墳頭上的野草又冒了芽。然而人卻不能如這一年一生野草一般,一旦去了,便是永訣。有人為我擺上瓜果,我上了香,又在墳頭拜了幾拜,心裡默默禱祝: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能順利救出嫂嫂。
“王爺,咱們走吧。”
永王一直站在墳墓一旁冷冷的看著我,這時才道;“現在就走,你不是要等人麼?”
我張大了眼睛,吃吃地道:“王爺的話下官不明白。”
永王冷笑:“你那封家書裡面寫得卻很明白,把每句開頭的一字串起來,不就是‘清明節,東郊十里’?你不是跟你的朋黨約好了今天來救人?可惜你想不到,我沒答應將你的親人也帶出來,壞了你的計劃,所以一路上你總是找藉口要回去。是不是?”
他說一句,我臉色就蒼白一分,人也幾乎站立不穩,搖搖欲倒,卻被他上來一把抓住。
“你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密林見,偶爾會有寒光一閃,看似平靜,卻不知透著多少殺機。
永王湊到我耳邊,輕笑道:“不管你來多少人,我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我再也支援不住,軟倒在地,一旁有人上前將我扶起,卻是石驚風,他滿臉震驚之色,顯然全不知情。
永王不再和我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我知道,他在等,等待著一場殺戮。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樹林裡靜悄悄的,連飛鳥也感到了瀰漫的殺氣,早已振翅高飛,只有風吹著樹葉,發出“殺”、“殺”的響聲,聽來格外心驚。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在柔軟的泥地裡並不很響亮,卻每一聲都踏在了人的心上。密林間,幾處閃動著白光。也許永王只消一抬手,來人就會被剁成肉醬。可是,永王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動。一匹馬從樹叢中閃了出來,直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