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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班也行,機票劃到了給我電話,我和於建在機場接你。聽我說,一步步來,不要慌,爺爺暫時還好。”

什麼時候掛上的電話,怎樣請的假,又怎麼坐上的出租,她腦中一點印象都沒有,一直處於真空狀態,連腳步都是虛浮的。到了機場才發現沒有買票,好在早班機人並不多,臨時簽了一張。入侯機樓時,有人在背後拍她,她才發現失魂落魄的,身份證保險單掉了一地。那人說,追著喊了你好久都沒反應。她喏喏應著,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

出了機場,葉慎暉果然等著,“怎麼不打電話?好在我來了。”

“忘記了。”他好象一夜未睡,鬍子剌茬的,眼睛充血。

車上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指尖一片冰涼。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謂,他只希望父親能熬過這一關,他母親和丫頭也能熬過這一關。

進了重度觀察室,爺爺還在昏迷中。葉家幾乎所有人都來了,過道門口卻是鴉雀無聲,靜得連護士走路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猛烈撞擊在心上。她呆呆地看著病床上的爺爺,第一次發現他這麼瘦小,手上青筋畢露。不知道他疼不疼,她希望能代替他疼。

“奶奶呢?”她想起來。

“早上哭暈過去了,在隔壁房間,也是一夜沒睡。”

她點頭,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吃過早餐沒有?我叫於建去買了。”

她搖頭,不知道是想說沒吃還是不想吃。

到了下午,爺爺還沒有醒轉的跡象,醫生護士出入了好多次,奶奶靠在她肩頭,淚快流盡了,只有壓抑的抽泣。她知道爺爺一定在和逝去的生命搏鬥,他意志那麼堅強絕對不會輕易認輸,想著他自己單獨在打著這場仗,而她無能為力,輕眉心裡一陣絞痛。窗外初冬蒼白乏力的陽光斜照在病床乾瘦的身體上,她希望那微弱的光能帶給他依舊遒勁的力量。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時,他終於醒了過來。輕眉瞥見醫生在門口對大伯和葉慎暉搖頭,她站在床邊晃了晃,冰結的心象是炸開一個口子,冷意幾乎要滲進骨髓裡,毫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

爺爺不能動,渾濁的眼睛緩緩掃過病床一圈。奶奶估計他想抬手,上前一步握住了他幹朽的手指。他的眼睛停在奶奶身上,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然後無奈地閉上眼。眾人驚呼聲起他又睜大雙眼,目光停留在輕眉身上,做著“小眉”的口型,眼裡一時精光大作,留戀愧疚哀憫之色溢於形容。輕眉呆呆地與他凝望,你不會輸的,爺爺,從小你就和我說做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不可以沒有意志和堅強,你就象一塊鋼,你不會輸的。

微弱的生命火花終究還是敵不過嘯號的狂風,他闔目而逝。

沉水檀

從不知道濟城的初冬也這麼冷,蕭瑟的風帶起盆裡燃盡的黑灰色火紙,盤卷著飛向遠處,燭光在風裡飄搖,樹枝被風颳得窸窣作響。

黑夜,黑衣,黑色的帷幔,黑色的眼淚,點綴著白花白紙,煞是刺眼。

殯儀館裡的死寂象是把沒開過封的刀子在她麻木的心上鈍颳著,不見血,也不痛,只有一絲鈍感。

輕眉跪坐在棺木前,兩條腿早已經失去了知覺,手上無意識的重複著往盆裡遞紙的動作。葉慎暉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顧及不到她。來勸慰過幾次她執意不起,看著她執拗地目視棺木,連眼神都不曾迴轉,他心上刺痛,暗自深嘆口氣,也便隨她去了。

本來守夜是家裡男性的職責,她卻堅持著,她說:我代替我爸爸。

晚上姑媽和大伯孃說話,她說:這孩子,沒血性的,一滴眼淚都不流。難為我爸拉扯她這麼大,和她媽一樣都是沒長心肝。她知道是說她,她過耳不入。她一遍一遍地燒紙,好象聽說過火苗是不能滅的,不然爺爺在路上沒有光亮走不安穩。他那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