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說下去,那只有讓安妮靜下來的時候再去思索了,因為就在她聽著他的話音的當兒,亨麗埃塔卻扯起了別的話題,使她吃了一驚。原來,亨麗埃塔一心想趁著眼下的空閒工夫趕緊溜出去,便招呼她的夥伴不要耽誤時間,免得有人再進來。
大家迫不得已,只能準備走。安妮說她很願意走;而且極力裝出願意走的樣子。不過她覺得,假若亨麗埃塔知道她在離開那張椅子、準備走出屋子的時候,心裡有多麼遺憾,多麼勉強,她就會憑著她對自己表兄的情感,憑著表兄對她自己牢靠的情意,而對她安妮加以同情。
大夥正準備著,猛地聽到一陣令人驚恐的聲音,一個個都連忙停了下來。又有客人來了,門一開啟,進來的是沃爾特爵士和埃利奧特小姐,眾人一見,心裡不覺涼了半截。安妮當即產生了一種壓抑感,她的目光無論往哪裡看,都見到這種壓抑感的跡象。屋裡的那種舒適、自由、快樂的氣氛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冷漠與鎮靜,面對著她那冷酷而高傲的父親和姐姐,一個個或者硬是閉口不語,或者趣味索然地敷衍幾句。出現這種情況,真叫人感到羞恥!
她那警覺的目光對有一個情況比較滿意。她的父親和姐姐又向溫特沃思上校打了個招呼,特別是伊麗莎白,表現得比以前更有禮貌。她甚至還同他說了一次話,不止一次地朝他望去。其實,伊麗莎白正在醞釀一項重大措施。這從結果可以看得出來。她先是恰如其分地寒暄了幾句,費了幾分鐘,接著便提出了邀請,要求默斯格羅夫府上所有在巴思的人全都光臨。“就在明天晚上,跟幾位朋友聚一聚,不是正式晚會。”伊麗莎白把這話說得十分得體,她還帶來了請帖,上面寫著“埃利奧特小姐恭請”,她恭恭敬敬、笑容可掬地把請帖放在桌子上,恭請諸位賞光。她還笑吟吟地特意送給溫特沃思上校一份請帖。老實說,伊麗莎白在巴思呆久了,像溫特沃思上校這種氣派、這種儀表的人,她很懂得他的重要性。過去算不了什麼。現在的問題是,溫特沃思上校可以體面地在她的客廳裡走來走去。請帖直接交給了他,然後沃爾特爵士和伊麗莎白便起身告辭了。
這段打擾雖說令人不快,但時間卻不長,他倆一走出門,屋裡的絕大多數人又變得輕鬆愉快起來,唯獨安妮例外。她一心想著剛才驚訝地目睹伊麗莎白下請帖的情景,想著溫特沃思上校接請帖的樣子,意思讓人捉摸不定,與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驚奇,與其說是接受邀請,不如說是客氣地表示收到請帖。安妮瞭解他,從他眼裡見到鄙夷不屑的神情,著實不敢相信他會決意接受這樣一項邀請,並把它看作是過去對他傲慢無禮的補償。安妮的情緒不覺低沉下來。等她父親和姐姐走後,溫特沃思上校把請帖捏在手裡,好像是在尋思什麼。
“請你只要想一想,伊麗莎白把每個人都請到了!”瑪麗低聲說道,不過大夥都聽得見,“我毫不懷疑溫特沃思上校感到很高興!你瞧,他拿著請帖都不肯撒手了。”
安妮發現溫特沃思上校正在注視自己,只見他滿臉通紅,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表情,瞬息間便消逝了。安妮走開了,既不想多看,也不想多聽,省得引起她的苦惱。
眾人分開了。男人們去玩自己的,太太小姐去忙自己的事情,安妮在場時,他們沒有再合在一起。大家誠懇地要求安妮回頭來吃晚飯,今天就陪著眾人玩到底。可是安妮勞了這麼長時間的神,現在覺得有點精神不濟了,只有回家為妥,那樣她可以愛怎麼清靜就怎麼清靜。
她答應明天陪他們玩一個上午,然後便結束了目前的勞頓,吃力地朝卡姆登巷走去。晚上的時間主要聽聽伊麗莎白和克萊夫人講講她們如何為明日的晚會忙碌準備,聽聽她們一再列數邀請了哪些客人,一項項佈置越說越詳細,邊說邊改進,簡直要使這次晚會辦成巴思最最體面的一次。在這同時,安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