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天台的護欄於他而言並不高,哪怕體力不支也能輕鬆翻越過去,虛弱的倚靠著,倔強又深情的看向淚眼婆娑的鹿月。
滿手是血,他沒法替她擦眼淚。
她想要他擦嗎?他不知道。
顧瑾懷抬手胡亂的扯下圍巾遞還給鹿月,沾染了他的血跡,想起平安符被他遺落在病房裡了,沒法物歸原主了。
“不屬於我的溫暖,我不敢要了。”
“謝謝你願意騙我。”
“我真以為你是愛我的。”
“但我做錯了事情,不能怪別人。”
“你乾淨純粹,是我不好,惹你沾了灰。”
鹿月沒去接圍巾,她是送給愛人的哪有收回來的道理,看著顧瑾懷強忍著的眼淚一顆顆砸落在她心上,難受的要命。
他說的這些,她聽不明白,只想抱抱他,給他擦掉眼淚。
鹿月靠近,他連連後退。
她沒接的圍巾,他以為她嫌他的血髒,心臟上的鈍痛更加強烈,又想嘔血了。
“別退了好不好,很危險,我不靠近就是了。”鹿月哽咽著妥協,落空的手無力垂下。
“你和我說的未來,那些我們才知道的事,可以別和別人一起去做嗎?可以說…”
他想說的是“可以說不”,但被她打斷了。
在他這,她永遠有拒絕的權利。
“我答應你,阿瑾。我答應你,只和你一起去做。你過來好不好?過來抱抱我。”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愛你,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你沒有不好。過來,來我身邊,我想抱抱你。”
鹿月祈求的語氣讓顧墨辰理智全無,她都沒有這樣哄過他,憑什麼顧瑾懷就可以?
況且他是來刀人的,鹿月既然選了他就不能將他晾在一旁,現在看他倆演電視劇呢?
“嘭!”
“嘭!”
顧墨辰忍無可忍的對著顧瑾懷開槍,埋伏好的特警對顧墨辰開槍,而顧瑾懷替他擋了那一槍。
掉落的圍巾被風吹起了一個角,握著它的人墜樓了。
還有那句“我可以保護你”被吹散在冷風裡,凍的不可置信的顧墨辰瑟瑟發抖。
天台的護欄被人動過手腳。
顧瑾懷墜樓了,十八層,像地獄,毫無生還的可能。
鹿月看向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護欄,顧瑾懷就是從那掉下去的,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崩潰到失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那雙水霧瀰漫的眸子連眼淚都流不出,心如死灰,枯坐在那,空洞的眼神不聚焦。
她還沒有抱到他呢。
那個視她如命的顧瑾懷,墜樓了。
風也配合著嗚咽,默哀,悲鳴。
警察魚貫而入將顧墨辰緝拿,他呆愣的不做反抗。
“他為什麼要保護你?又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他傷害過你嗎?顧墨辰,憑什麼這麼對他?憑什麼?他馬上就能出院了你知道嗎?把他還給我啊,還給我啊……”
鹿月奮力捶打著無力反抗的顧墨辰,聲嘶力竭的吼著,這是她二十年來前世今生第一次這麼失控發瘋。
露天風大,把她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光,吹滅了。
她,差一點,就能帶他回家了。
顧墨辰任由鹿月責問捶打,他低頭了,細若蚊吟的一句對不起淹沒在鹿月的咆哮裡。
是啊?他為什麼要替他擋那一槍呢?就因為那聲哥哥嗎?顧墨辰痛苦的流下眼淚,他後悔了,後悔留不住每一個對他好的人。
他以為看到顧瑾懷被最愛的人拋棄,被痛苦的折磨和羞辱,帶著遺憾不留全屍的死去時,他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