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無情莫問愁……”他無聲低喃。
這是近三年來,江湖中最為盛傳的一句話,是她殺人的唯一理由。
是他,一手造就出如今的她。
辛夷總問,為何不去尋她,卻不知,是問愁不要他去尋啊!
她都說了,君若無情,莫問愁!
他曾有過遺棄她的念頭,她恨他的無情,再有多深的愁,她都不要他來問哪!
不會有人比他更明白,她的傷,有多深。
每當思起她寫滿傷痛的眼,以及聲嘶力竭的悲狂吶喊,像是受縛的困獸,哀鳴著幾欲崩潰……他的心就無法平靜,揪扯痛楚得無法成眠。
他離開她,卻也應了當日誓言,從此心似刀剜,難以平靜。
掌心貼上左胸,感覺問愁當日親手烙下的傷,彷佛又熱辣地疼了起來。
傷,早已痊癒,本可不留痕跡,他卻刻意的留下那道傷痕,想讓自己記住她當時絕望哀愴的表情——
他在懲罰自己,以日日蝕心的折磨,一點一滴地償還問愁為他受過的苦。
這是他欠她的,他甘心領受。
直到還清所欠,直到她傷痛平息,他會再一次將她迎回懷中,一生守護。
只有他才知道,這三年來四處行醫為善,所貫徹的,早已不是慈悲為懷的初衷,而是代問愁償債。他阻止不了她造殺孽業障,那麼,便盡其所能的為她積德吧。她是他的妻,她所欠下的血債,就由他與她一同承擔。
只但願——那不散的亡魂,能夠放過她,還她一夜好夢。
問愁從來就不認為,這冷酷的世間,會有多少溫情的存在。
但是三年下來,不論走到何地,處處受到旁人的殷切關懷,讓她不得不懷疑起事情的不對勁。
她自認並沒有什麼善良老百姓的臉孔,冷若冰霜的模樣,只會讓人遠遠避開,不敢招惹,縱是她貌美無雙也是一樣。
但是這裡的人,似乎並不怕她。
三天兩頭有人來敲她的門,一下送吃的、一下送用的,若是客棧裡的夥計也就罷了,偏偏這些人多半是居民。
問他們為什麼,他們卻回答她:“外來是客嘛,出外人多有不便,我們幫點小忙也是應該的。”
就是這樣才怪異。不管這兒的人再怎麼淳樸熱情,也不可能對一名外來的陌生女子禮遇關照到這種地步。
離去前,她去結帳,掌櫃的居然分文不取。
如果他對每個外來客都如此,那這家客棧不早關門大吉了。
這下要說沒什麼,她是打死不信了。
堆積了三年的疑問,她要一次弄個明白!
“說,到底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掌櫃笑得和氣親切,完全不把她的冷臉當一回事。
“你似乎並不怕我?”
“沒什麼好怕的呀,君大夫這麼好的人,他心愛的人當然也不會……”
“君大夫?”她眯起眼。“誰?”
“呃?”說溜嘴了。
他思考著,講出來——應該沒關係吧?他們大夥兒都很希望君大夫能和這絕色佳人和好如初呢。
“好吧,告訴你。我們只知道他姓君,名字就真的不曉得了。”
“姓君!”寒瞳一沈。姓君的,她就只認識一個!“什麼模樣?”
“他生得很俊哦,不論何時見到他,總是一身的白衣,就像他的氣質一樣,很乾淨、很飄逸,我們私底下,還偷偷地在猜測,他會不會就是江湖傳說中醫術卓絕的‘白衣聖手'。”
“君、楚、泱!”果然是他?!
“原來他叫君楚泱啊?好風雅的名字,真襯他的氣質。我們這兒的人,大半都受過他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