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方予可輕輕的嘆息。
我的眼睛就這麼又酸了。以前用各種或高深或直白的語言諷刺我時,我生氣得想咬舌自盡;現在不諷刺我了,只是一聲嘆息,居然也能讓我難受得窒息。
他嘆著氣說:“對不起。”
“吧嗒”眼淚就垂直地滴落在地磚上,彩燈照得它五顏六色,絢麗奪目。
他繼續在我身後說:“那天的事情對不起。我喝多了。”
我的手被他握在身後。方予可的手沒有像以前那麼溫暖,甚至有些涼。
他繼續說:“我要出國了。以後你一個人多照顧好自己。記得再懶也要自己開啟水,不要隨便喝涼水,酒也要少喝,玩起來不要這麼瘋,有什麼事情不要老逃避,不高興的事情要說不出來,委屈了就來找我……”
太羅嗦太羅嗦,方予可你知不知道我很嫌棄你……
我轉過身憤憤看著他:“我很委屈,我現在就很委屈,跟你說了有用嗎?以後遇上委屈了,我上哪裡找你去?你告訴我國際長途怎麼打?倫敦的區號是多少?我天亮的時候想哭的時候,是不是還要算一下你這邊幾點了,白天還是深夜,你睡了沒有,被我吵醒了沒有是不是?我還要想一想,我這麼打擾你好不好,你會不會討厭我?我周林林平時說話多大氣,拿得起放得下的,為什麼要變成這麼可憐的人?明明是你甩了我,我卻死犟著嘴和你分手,最後我還要巴巴地給你打電話跟你說,我委屈得不行,難受得忍不了了。我是不是要這麼活?我這麼活著的時候,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我?”
方予可看著我,嘴巴驚得一張一合的:“為什麼這麼說?你難受?為什麼難受?那個王一莫怎麼你了?”
我真是想扶牆暈倒。
我伸出重重的一拳打到了棉花團上。我明明在說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什麼又要把其他人給扯進來?
我歪了歪嘴:“王一莫沒怎麼我,是我剛才要怎麼他而已。他明天回國了。”
方予可眼神閃過落寞:“他回國了你這麼難受?那我出國呢?”
我盯著他,覺得這場對話真是匪夷所思地雲裡霧裡。
那位仁兄還乾咳著吐著,我很想走過去踩他一腳,告訴他,你能吐了吐了就習慣了,但未必老孃能忍你忍習慣了,尤其是當下我心情不暢的時候。
我只好拉著方予可的手,走進包廂,拿起麥跟室友和那幾位才俊說:“我現在腦子有些不太清楚,很多話我聽不懂,所以借你們的耳朵和智慧用一用。”說完我把音樂掐了。
有一位英勇的才俊不滿地抗議。我想這人傻冒得跟CCTV的天氣預報有得一拼,變天了還看不出來。
最終全場肅靜,尤其是在結束嘈雜不安的搖滾樂後。
我對著方予可說:“方予可,這位王一莫是朱莉的男朋友。我難受絕對和他沒關係,所以請不要在分手的時候還給我扣一個見異思遷的罪名。哪怕說感覺淡了,後悔了之類的,也比這樣亂扣帽子強。”
方予可石化在那裡,大概還沒有適應這麼靜謐的氣氛裡。其他幾個嘴巴張得可以塞雞蛋了。真是便宜他們了,免費看一場話劇,回頭得跟他們收費。
緩了半天,他才緩緩地舒了口氣:“那你怎麼要和我分手?”
靠,真他媽惆悵。話怎麼能說來說去都這麼繞呢。
我頓了頓,給自己猛喝了一杯涼水。方予可眼巴巴地看著我喝涼水,卻不敢說話。
我發現,其實我是可以有女王氣場的。
我看著方予可:“方予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講,你要出國的事情是這幾個星期定下來的嗎?你們家要移民的事情,你從來沒跟我說。自己說著一口標準的英語,跟別的人眉來眼去,你當我是瞎子嗎?你當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