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你們應該知道如何回復他的話吧?」斛律偃語氣輕快地問。
井蘭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水,小雞啄米地瘋狂點頭:「我們知道的,請真人放心。」
斛律偃嗯了一聲:「去睡吧。」
井蘭拉著黎淮轉身就走。
沒想到轉身看見他們苦苦尋覓地兩個帳篷就在他們面前,他們不敢耽擱,各自進了自己的帳篷。
關上木門後,井蘭背靠著門,身體無力地往下滑去。
她嘴裡撥出長長的氣,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羋陸的臉。
斛律偃對宗主是那種感情吧?
宗主知道嗎?
不,宗主應該不知道。
否則宗主不會如此泰然自若地和斛律偃住在一個帳篷裡照顧他。
那她該把這件事告訴給宗主嗎?
這個想法剛生出來,井蘭腦海里便有另一道聲音給出了答案——除非她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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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陸在帳篷裡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斛律偃回來。
他見斛律偃神色如常,便主動問道:「如何?」
不久前斛律偃說想在駐紮地裡轉轉,看下他躺了四年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羋陸本想陪斛律偃出去,無奈斛律偃執意要一個人出去。
斛律偃走到羋陸面前,看羋陸正在替他更換床上的被褥,他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羋陸撲哧一笑:「我不是讓你拿上夜明珠嗎?你忘了?」
斛律偃理直氣壯:「忘了。」
羋陸:「……」
這個都能忘。
更換完被褥後,羋陸又檢查了一番斛律偃的手腳,不僅沒有任何肌肉萎縮的跡象,還比四年前更有力結實了些。
羋陸蹲在地上,頗為感慨地看著斛律偃的小腿肌肉:「也就是你了,若是我在床上躺個四年,估計四肢的肌肉早就萎縮了,更別提像你這樣醒來就能下床。」
說著,他忍不住輕輕拍了下。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把手收回去,便見斛律偃的身體猛地一僵,緊接著居然像是觸電一般踉踉蹌蹌地往後退去。
斛律偃沒注意到後方,砰的一聲撞到後面的櫃子上。
聽著都疼。
羋陸嘶了一聲,趕忙起身,伸手要去扶斛律偃。
可斛律偃躲他跟躲鬼似的,慌不擇路地繼續往旁退去。
羋陸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頓時好氣又好笑,他正想問斛律偃怎麼了,卻轉眼發現斛律偃在夜明珠映照下的臉全紅了。
斛律偃像極了被大人抓住偷吃糖果的小孩,拼命地想要掩飾自己的慌亂,可他越是拼命,就越是露出馬腳。
最後,他忍無可忍地說:「你先別碰我。」
羋陸沒說話,而是用平靜的眼神凝視著斛律偃,片刻後,他突然抓住了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某個念頭。
他慢慢收斂了表情,開始梳理四年前的一些事。
他記得斛律偃對他態度上的轉變是從那個叫小圳的少年離開時起,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有時候是單純地避開他。
有時候是排斥和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可有的時候,哪怕斛律偃只是無意間對上他的目光,就會一下子變得格外暴躁。
起初羋陸並不知曉其中緣由。
但經過桃花陣一事後,答案幾乎是明明白白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轉身坐回椅子上,單手搭在交疊的膝蓋上,斟酌了一會兒,決定開門見山地和斛律偃說這件事:「在藥宗堂的桃花陣裡,我抱著你出來的時候,不小心闖入了你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