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陣若有似無的浮力托起他的意識。
往上。
往上。
再往上。
終於露出水面。
這個時候,羋陸也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覺,他感覺到一隻手在他的臉頰上緩慢遊走,似乎在仔細描繪著他的五官,指尖在他的嘴唇上頓了好久才接著往下。
羋陸的大腦還沒來得及運轉,身體便已出於條件反射地張口咬住了那根手指。
手指的主人十分明顯地愣了一下。
羋陸的眼睫抖了抖,掙扎片刻,才慢吞吞地睜開眼。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近在咫尺,鼻尖幾乎貼到他的鼻尖。
四目相對。
那雙黝黑的瞳仁裡映出羋陸蒼白茫然的臉,緊接著,一陣名為歡喜的情緒湧上來,極快地填滿了那雙黑眸。
漂亮的臉猛地湊近,有些涼的嘴唇在羋陸的臉頰上親了親。
羋陸愣愣鬆開齒關。
可方才被他咬住的拇指並沒有拿開的意思,而是輕輕抵在了他的嘴唇上,其他四指順勢往下,兜住了他的下巴。
「斛律……」
羋陸才擠出兩個字,就被斛律偃親上了嘴角。
斛律偃滾燙的呼吸全部灑在他的臉上,宛若小雞啄米一般,在他嘴角輕輕地、細細地啄。
只是這樣的狀態沒有持續太久。
當羋陸試圖再次開口時,斛律偃的拇指退了出來,隨即結結實實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羋陸被親得暈暈乎乎,口鼻間的氧氣全被斛律偃奪走,窒息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抬手抵住斛律偃的胸腔。
好不容易等到斛律偃拉開距離,他張著嘴巴用力喘了口氣。
彷彿才活過來一般。
可由於缺氧,他眼裡溢位生理淚水,使得眼前一片水汪汪,連看斛律偃的臉也看不清楚。
他剛把淚水往斛律偃身上擦了下,就冷不丁地被斛律偃抱了個滿懷。
斛律偃就這麼不動了。
只有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桎梏著他。
羋陸在斛律偃懷裡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把臉頰貼在斛律偃的胸膛上,安安靜靜地任由斛律偃抱著。
但抱了沒多久,他忽然想到什麼,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摸了摸。
沒有疼痛。
也沒有摸到傷口。
被士兵用弓箭射穿的胸口一點事兒都沒有,好像之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羋陸隔著衣服探了半天,還是有些不確定,便要把手從底下探進去繼續檢視一下之前的傷口,結果手碰到衣服邊緣時,被斛律偃一把抓住了。
斛律偃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在摸什麼?」
羋陸說:「我的傷口怎麼沒了。」
「已經好了。」斛律偃抱住羋陸,將臉埋進羋陸的頸窩裡,安撫地拍了拍羋陸的背,「沒事了,都沒事了。」
羋陸察覺到些許不對,開始在斛律偃懷裡掙扎。
斛律偃本想抱著羋陸好好休息一下,哪知道羋陸醒來後就這麼不安分,一直在他懷裡動來動去。
「好了。」斛律偃翻身壓到羋陸身上,搭在羋陸腰間的手警告地捏了捏,「別鬧了,我想睡一會兒。」
羋陸努力在斛律偃懷裡揚起下巴:「讓我看看你。」
斛律偃很不情願:「我有什麼好看的。」
「快些!」羋陸一巴掌拍在斛律偃的背上,拍得毫不客氣,嘴裡還在大聲催促,「我想看看你!」
斛律偃被拍得悶哼一聲,徹底僵住不動了。
此時此刻的羋陸哪兒有一點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樣子?不僅精神頭十足,還能扒拉到斛律偃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