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反而喪失了反應的能力。
他並未等我說完,只是又問我一句:“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他語速不快,聲音清晰,問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安靜。
這一瞬間,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被我遺忘了。
上一次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以為從此這就是我的一生一世,可我最後得到的卻是生離死別,是老天可憐我,給我一個機會讓一切重來,我怎能不答應他?我已經用盡了我所能付出的所有來等待他,我怎能不答應他?
即使他忘記了過去的我,即使他再也記不起自己,那又怎麼樣?當年的季風,現在的莫離,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重新來過,老天已經把他還給我了!
我點頭,眼淚湧出來了,都顧不上擦。他微笑起來,又伸手過來抹,說了句:“哭什麼,傻瓜?”
我不知怎樣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只好哽咽著搖頭。
他嘴角一彎,笑容更大。我從未見他笑得這麼好,白色的牙齒都露了出來,還有側邊一顆尖尖的小犬齒,既陌生又可愛。
莫離說得對,皇女平安早已經死了,皇兄的天下與我,自然就沒有了任何關係。而墨國,更是從來都與我無關。我在他們眼中,只是一顆棋子,一顆沒有血肉,沒有生命,只有純粹利用價值的棋子,就連死,他們都不願意放過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還要為了這兩國的紛爭而將自己困死在過去的陰影裡呢?
我心意已定,頓覺天空海闊,抓住他的手指也更加用力,眼淚還在腮邊,已對他露出一個笑來。
他又對我微笑了一下,他真心笑起來的時候總是異常好看的,直把這貧瘠山鎮笑成了一個眷光明媚的江南。
莫離之後便不再說話,我也一直安靜。山區裡的小城鎮,清晨還有些薄霧,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輕緩的腳步聲,走的時司長了,慢慢就又錯覺,覺得這條路是永無止境的,我與他可以牽著手,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
門板輕響的聲音隱約傳來,然後是人的招呼聲、交談聲、腳步聲,趕早市的人們陸續出現在街道上。再走幾步,突然在轉角處出現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孩,手裡還抓著一隻一看便知是大人隨手塞給他的木頭小凳,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我們,像是平地上看到了兩條魚。
就這樣一雙眼睛盯著看,就連已經有些暈滔滔的我都有些汗顏起來。手上一涼,卻是莫離已經將手收了回去,我正有些失望,耳邊傳來他低聲地一句,“回去了。”然後腰上忽然一緊,竟被他攔腰抱了,提起飛身而去。
小鎮上沒有京城那樣的高牆大院,但也屋脊連綿。他帶著我飛簷走壁,我閉上眼,只聽到薄霧裡連綿的風聲,只是記憶中與當年相似的場景,是我最珍貴的回憶之一。
我少時肆意妄為,但是長大以後,慢慢就知道人生在世能夠開心的時候是很少的,太快用盡又要追悔莫及,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都在訓練自己的忍功,儘量不要太貪心。但在這一刻,我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終於慢慢地伸出手去,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任風聲與隱約的涼呼聲從我耳邊連綿掠過,就當這世上只剩了我與他。
6
接下來的一天裡,我沒有見到師父與他身邊的那些人。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成衛才獨自到客棧裡來替我檢杳傷口癒合的情況。
成衛來的時候,莫離就坐在床邊上回復急件。自從他回了一次聖山之後,雖然一直都沒有跟我提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最顯著地變化就是,他又從一個被半放逐的右使變成位高權重的當權派,就算人在這窮鄉僻壤裡也得不了安寧,整日有人飛鴿傳信過來,封封都是急件。弄得這些日子我一覺醒來,一睜眼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