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趙吉安心神已不受醉酒影響,反倒比往常更清醒。然而,也就是這一份清醒,讓趙吉安下意識的覺得,昨夜自己似乎做了些不該做的,卻又記不清的事實……不管是醉酒夢中的狎念還是真實發生,趙吉安知道但有一絲懷疑,都必須弄清真相。而來當事人這裡,顯然是最直接的辦法。
然而,若說趙吉安不緊張,那是騙人的。雖然記不清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但是趙吉安知道,若是把他當作如燕,那恐怕……後果非常的嚴重。若是自己還仗著武力強做了什麼,趙吉安覺得自己一身冷汗已經滲出,卻還止不住身上的徹骨寒意。
看到側殿緊閉的木門,環顧四周幽靜無人,趙吉安腳步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只盼自己只是多想,只是酒醉入夢,千萬莫要真實,而手已經節奏有力的敲擊在了門扉上。
屋內沒有回應,但是趙吉安隱約聽見了腳步聲靠近,心一點一點加快,直到眼前的門豁然大開,那白袍瀟灑的身影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視線內,沒有過度的悲喜,那平時看慣的平淡,第一次讓趙吉安不覺得無奈,反而一陣欣喜,像是一直緊懸著的一口氣終於能夠鬆懈下來。
趙吉安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劃出一個最習慣,卻也最玩世不恭的笑容。
第四十章 確定再三
站在門口的人不著痕跡的挑了下眉,極冷淡的問了句,“殿下,有事?”
趙吉安小心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至少能確定眼前的沐遠揚大致是安然無恙,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放下,便故作關切的問道,“聽說你昨夜回來,可有什麼不便?”
沐遠揚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淡淡的側開臉去,道,“日復一日,不過如常。”
趙吉安被這冷淡的調子僵得接不下去,卻又不敢只憑一句話確定事實,只能硬著頭皮扯出一絲笑容,轉開話題道,“十六日有軍祭,之後直接隨軍出征。你和阿斐跟在我身邊,不必理會旁人……”
沐遠揚稍一想便知,宇文斐在趙吉安身邊有個長史的身份,而自己,恐怕正如世人所見,誤作男寵了吧。一想到這,便又勾起昨夜之事,沐遠揚臉色頓時又冷了下來。
趙吉安只覺得暖陽春日突然冷了下來,打了個寒戰,瞧著沐遠揚面色不快的側臉,又實在不好解釋,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卻聽沐遠揚出聲道,“殿下,齊哥會暫住在隔壁的民宅等我歸來,萬望您暗中護他周全!”
趙吉安一愣,連連點頭道,“好,這事我答應你。”
“那殿下可還有事?”沐遠揚回過頭來問道,卻已有些逐客的味道。
趙吉安瞧著這雙平靜的眼睛,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試探,“聽如鶯說昨日有請你去為如燕診治,卻最後未見你人,不知如燕所患疾病可有大礙,卻是一直放心不下……”
何時一個侍女的病情,一個侍女的憂心,需要堂堂親王來傳話探問了。然而沐遠揚只是想了想卻沒有譏諷的脫口而出,只深深的凝視了趙吉安一眼,便撇開頭去道,“已無大礙。”
趙吉安臉色一僵,看到沐遠揚那一眼,深沉的彷彿永難見到陽光的森林,幽深得讓人為之惶惶不安。趙吉安竟看得接不下話來,只覺得心中似有千斤重,壓得透不過氣來,連忙一低頭避開視線,故作頷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沐遠揚沒有再接話,一時沉默在彼此見流轉。
趙吉安忍了會兒終於掩飾似得開口,“我……還有事,遠揚若有需要,主院的侍從皆可吩咐,不打擾你了,告辭……”
“殿下走好……”那平靜無痕的聲音響起時,趙吉安早已忍不住轉身離開,幾乎是倉惶的逃出了側殿範圍,逃離了沐遠揚的視線。
而站在原地的沐遠揚卻冷冷一哂,那眼神逐漸冰冷,彷彿有九幽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