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監二十一司,乾淨的沒有一個。就算有不願同流合汙的,為了活命也只得加入。原太監總管胡榮和原皇后娘娘狼狽為jian,原皇后以為胡榮在幫助她兒子也就是原廢太子斂財,其實胡榮只不過假借這名義,暗中為自己中飽私囊。
「如今胡榮及原皇后一派失勢,原來同流合汙的一干首領太監和女官等轉入地下,目前應是內宮司和內務司兩大首領太監為首腦,銀作司和食用司首領太監為輔,繼續暗中蛀蝕你皇甫家的大梁。」
沒想到情況竟如此嚴重,從小就對太監宮女沒什麼好感的皇甫桀臉色冰冷,從眉間劃下的人字形胎記變得血紅。「該殺!」
血淋淋的二字讓張平嘆了口氣,皇帝的總管真的不好當啊。
「把你查到的事情說說。」皇甫桀黑著臉道。
「是,陛下。」
看張平特意唱了個喏,皇甫桀心情好了點。
張平想了想,整理道:「基本上對內有內務司盯著,對外有食用司負責聯絡牽線搭橋。二十一司各有職別,東西入宮出宮也各有手段,讓你查不勝查。甚至連浣衣司都能趁洗衣服的機會把東西裹在衣物中由內河流出宮外。
「銀作司的一些太監從很小就開始學習製作首飾,這些人現在不但是製作金銀首飾珠寶玉飾的高手,同時也是數一數二的造假高手。就算有些人不願意,在死亡和利益的雙重驅使下,他們也不得不俯首聽話。」
頓了頓,張平接著道:「你大概不知道書墨司有兩名太監可以模仿歷代好幾位書法大家的字畫吧?太監中可也有不少能人,不過為了活命只能不顯山不露水。我以前還不明白為什麼招太監入宮一定不能識字,現在我知道了,這都是為了防患於未然啊。
「本來這些太監入宮就算各有本領,一個不小心也會給人發現,可有人包庇那就不一樣了。那些首領太監甚至特意培養這些人,把這些人關在屋裡,只讓他們日日做活,而且看得極嚴。
「偷盜仿造這些還算是小頭,大頭在對宮外的購買上。衣食住行,哪個不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光是把宮內織造這塊大肥缺包給傅家人,每年從傅家得到的孝敬就不是小數目。如宮中有什麼要建的工程,那就更不必說了。至於低買高進、剋扣調換、以次充好,那就更是普通事。」
「那人一直沒發現?他不是自詡天下在他手中嗎?」皇甫桀冷笑,心中已經在想要如何治理這些遺留下來的蛀蟲。
張平知道他說的那人是誰,「這種事每朝每代都有,只是分情節輕重而已。太皇雖是明白人,可宮內事按理都是由皇后管理,偏偏前皇后娘娘為了原太子殿下,暗中縱容太監和女官們的貪墨,也就讓胡榮等人鑽了空子,竟形成一個將近完整的貪墨體系。」
「聽你這麼說,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當然。你當我這一年多吃稀飯的不成?」張平驕傲地挺起胸膛,「我不但把他們底下的事查得一清二楚,連後面繼任的人我都找得差不多。這兩件可沒一件容易事。」
張平一臉等待誇獎的表情,皇甫桀忍不住伸手到對面去摸他的臉,「我們家小平子真乖,真好。這樣吧,明天我就下旨把你封為皇后,你看……?」
話沒說完,他家小平子就拍開他的手跳出了亭外。
皇甫桀怒,這死太監的功夫看來真得廢掉,連讓他好好摸摸都不肯。
「你還沒跟我說梅孤亭的事。」皇甫桀晃出亭子,走到站在塘邊賞荷的張平身邊。
張平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露出尖尖荷苞的成片荷葉,一時詩興大發,負手而立吟了幾首詠荷的詩,皇甫桀應景地鼓起掌,直誇岳母大人教得好。
張平哭笑不得,無力地道:「不要叫我娘『岳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