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坐在地上。

“你說的對，天子之情可遇不可求，我怎麼那麼傻偏偏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就因為他常常看著我出神嗎？哈哈……”

李妃說著悲愴地笑起來，我看了也一陣心酸，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我是被樂朝皇帝當東西一樣送來的，過長江時心都已經死了。可從看見他的第一眼時，我的心就動了，這一動就也放不下他。就算明明知道他亡了我的國家，殺了我的國人，甚至殺了我的親人都恨不起他來。只是想著和他一起偕老，想著和他朝朝暮暮，就以為自己是那個一樣的人。”

“娘娘，您若覺得自己在陛下心中是一樣的，就是不一樣的。”此刻，我只能用這麼阿Q的想法安慰她，希望她心裡可以好過點兒。

誰想她聽了不由陣陣冷笑，抓住我的衣襟一雙滿是恨意地眼眸瞪視著我道：“我不一樣？我不一樣！你不要在哄騙我了，真正不一樣的人是你，是你的這半條絲繩……”她說著從懷裡掏出我收藏的那段已經褪了色的絲繩，幾乎用全部的力氣抓著它。

我看著那段幾乎已經模糊了顏色的繩子，感覺如雷轟頂。

怎麼……怎麼她恨的人竟是我？怎麼會是我？這段繩子我留著只是要他記住，他欠我一條命。她怎麼會這麼想？

我拉住李妃急著解釋道：“娘娘，您聽我說，聽我解釋，我和陛下什麼關係都沒有，您不能因為一條絲繩就妄斷什麼……”

可李妃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兀自道：“沒有關係？妄斷？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這麼多絲繩？每日一條，為什麼要打？因為我成親那日他興沖沖地進來手裡緊緊拿著一段褪色的絲繩，笑著揭開我的蓋頭，就在那一刻我就愛上了他，可他眼裡的只有失望。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不是他要的人，他喜歡的也不是這些繩子……我只是個替代品，我連他其他那些妃子都不如，至少她們還是自己，而我只是你的替身……”

我聽到這裡心像被誰掏走了一般，一下坐在了地上。突然想到剛剛被俘時我在南巍殿和他談判，他問我為什麼騙他是宰相之女。原來當年他求娶樂朝宰相之女是因為要帶走我，李妃是因為我一句信口胡言而被送來魏周的。

一切只因為我一句戲言？一切罪都在我？但我又何錯之有？我當時不過是為了自保！

誰要他信以為真？

難道她愛上他，痴情枉付也是我的錯嗎？

他任性而為，認為他要的就該屬於他，也該怪我嗎？

他們求而不得就都是我的錯？

我雖悲憤交加心亂如麻，但還沒失去理智，心裡還掛著李妃的身子，知道她不能在地上就坐，想攙她起來，可卻被她狠狠推開。

我怔怔看著她道：“娘娘，您縱是恨鳳梧到咬牙切齒，總還要顧到自己的身子，肚子裡的孩子……”

“你走，我不要你管，你走……”她瘋了一樣朝我喊。

我深吸了口氣想一走了之，卻還是壓住了心頭的怒火。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娘娘……”我想告訴她，她的身子，孩子不只屬於她，要知道我和翠縷為了她費了多少心血，可話還沒出口就被她堵在了口中。

“你我從今日便恩斷義絕，一刀兩斷，猶如此繩。”她說著把繩子恨恨擲在地上。

這次我真的惱了，扭頭便走，知道今日是和她說不清了，只道了一句，“娘娘保重。”

誰想她卻叫住了我道：“把這繩子也帶走。”

我回頭撿了絲繩，朝宮門走。

我本來李妃並無多少愧疚，可手握這那絲繩穿過綰絲宮垂下的千絲萬縷時，每走出一步我心中的愧疚便多一分，走出綰絲宮時我真的滿心愧疚……

第八章　含恨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