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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蝕見骨,沾了周身布質,血汙點點……

“啊!”老嫗剛爬起來,見到這般景況,差點兒又昏厥了去。

“先給我燒桶熱水來再暈!”他回覷,再好脾氣也不由得厲了聲。

腦間一抹想殺人的衝動倏忽來去,他隱忍,卻剋制不了心底抽疼。

地板上至少七八盤分毫未動的餿食全灑了,長黴的長黴,生蛆的生蛆,空氣沉濁,明顯飄散腐敗味道。

“我……明明該送的東西都給她送了吶……”老嫗哭道,腳軟了硬是無法起身。“菂菂姑娘……你作鬼也別別來找我啊……告大娘不是有意的……”

他連嘆氣的時間都沒有了。

外出甫歸的包袱還結在身上,大步繞過呼天搶地的老嫗;打水、燒柴……

無暇思索其他,此時此刻,他一心一意只想她活。

啦啦啦……啦啦……

向晚。日暮西沈。倦鳥歸巢當口。

四鄰炊煙裊裊,望家寨主屋外亦緩緩浮出一影。

啦啦……啦啦啦……

影子越見清晰,越發真實……

日與夜交替的瞬間,天色驟暗,出落一女子身形,手舞足蹈,妍顏生輝。

啦……啦……啦啦……

嘶……咯咯咯咯……喵……啪擦咚當……汪、汪汪、汪汪汪……

望江關的座騎受驚。籬笆前正圍著母雞啄食的雞群也嚇得躲進羽翼。一隻半瞎貓咪急著竄上屋簷時踢下數片破瓦。幾條各缺了耳朵、鼻子或四肢的癩痢狗兒邊退邊對“她”狺狺嗚嚎。

“噓……”歌聲稍歇,她頓了頓。

“別吵別吵,我是魂,不是鬼,傷不了你家主人……”說著踅至馬兒跟前,眼對眼,語氣嬌嗔:“你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怎麼這麼不禁嚇,昨晚還差點把他摔下來……沒用的東西,哼……”

馬兒遭罵,卻也拿這飛來蕩去的魂魄沒法兒。

本來萬物自太古繁衍,雖說人類獨樹一幟,卻漸漸失了天眼不見靈動,可它老馬不,早先它就知道那醜得不像話的無豔公主透著古怪,果然,還沒幾天哩,它才正開心主人這回北上西極只帶天缺不帶她,心滿意足吃著西極境內獨有的芳美草秣,誰知主人轉回來牽它時背上竟多了一個包袱,不,正確說是包袱上多了一團東西!嘶咿,可不就是那做了主人義女的菂菂嗎?雖然形容改換美麗許多,但那惡形惡狀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嘶,竟仗著自己魂魄無重,攀了主人肩頭當畜生騎,咿,它心疼啊,最是崇仰敬愛的望家主人……

“好啦好啦,大不了以後不騎他就是了,”影子似懂心語,點著它鼻頭說:“不過他自己讓我騎的時候可不算喔!你偏心你家主人我管不著,是非黑白卻要清楚,我從沒求他什麼,是他自己要攬麻煩的。”

嘶──它悶哼,別了眼光看星星。

她低笑,飄上樹頭玩衣裙。

什麼都停止了、消弭了,蟲唱唧唧,這夜初片刻好寧靜──

“行了天缺,你和菂菂年歲相近,接下的事你不便幫忙,先去休息吧……”

良久,望江關的聲音從屋裡傳來,一魂一馬,不約而同轉了同方向看去。

天缺似有微詞,兩人比手畫腳的身影在窗紙上互動抖動,最後還是望江關打住了話題。“我知你急,不過現下最重要的是把人救醒,告大娘虧待菂菂的事我自有腹案,不過一切還是得等問過菂菂再行處理,總之你先睡,一會兒我把菂菂身上傷口處理完了,晚間還得靠你輪流和我守著,這出氣多入氣少的病況著實詭異,我也沒把握是否治得了她,咱還是先把力氣省著,節外生枝對菂菂沒好處,對吧?”

嘎吱──

想是望江關勸服了他,一會兒,天缺推門而出,忿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