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子手忙腳亂,纖長的雙臂懸在半空,卻遲遲不曾落下,似乎在猶豫,微顫著,最後,終於很輕很輕地將她環抱在懷裡,“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花以憐只是不停地哭,像出生不久的雛鳥,無助地瑟瑟發抖。
一直以來,她在自己面前都是獨立好強的,別說喊一聲苦,就連眼淚都不曾流過,總覺得那眼淚是彌足珍貴的甘霖,如今這般肆意流淌,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意識到不對勁,祈雲修心神慌張,清澈的聲音亦如被攪亂的湖面:“到底怎麼回事?!”
花以憐眉尖高高地顰起來,有種溺水的痛楚:“師兄……我心裡,好難受……”
祈雲修驚駭,不禁把她從懷中拉開,由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一遍,原本清雅出塵的面容,驟間凝結成霜,雙眸裡似有瘋狂的怒火:“是不是那個妖人對你做了什麼?!”
花以憐呆呆低垂著腦袋,眉目被罩在濃髮的陰影裡,好像一具淋過雨的戲偶,模樣失魂落魄。稍後,搖了搖頭。
祈雲修被刺了似的,說不出的心痛,只覺現在的她完全不若平時,脆弱至極,哪怕受到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支離破碎。
“原來……都是真的……”花以憐緩緩抬首,黑瞳中彷彿有霧氣縈繞,一片空茫,痴痴呆呆地講,“孟湘環沒有說謊……那個人……真的是他……”
祈雲修起初聽得一頭霧水,爾後細思量,又見她今日這般異常舉動,方才恍然大悟,幾乎不可置信:“難道說……對方是……”
似受到刺激,花以憐忽然輕輕地笑起來,卻是笑得人心驚肉跳,臉色蒼白剔透,呈現出一股詭異之態:“但他已經……不是當年……我所認識的衣遙哥哥了……”
祈雲修瞧她這副樣子,簡直比遭受千刀百絞還要難受,搖晃她的肩膀:“師妹、師妹,你別這樣!”
花以憐咬著唇:“七年了,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留在西月宮這種妖孽畢聚之地,人又怎麼可能不被染濁呢……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相信罷了,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抖索不止,一種極致的痛苦,像慘白月光蔓延上了美麗的臉龐,“他竟然……迷戀上了那個妖女!”
祈雲修瞳孔因震驚而迅速擴大,想她苦苦煎熬七年,志矢復仇,對於存在心中的少年念念不忘,可到頭來,卻得知對方不僅淪為西月妖人,更與仇敵發生曖昧不清的關係,兒時最寶貴美好的記憶,頃刻被摧毀得灰飛煙滅,如此巨大打擊,血淋淋的事實,足以擊垮一個人!
花以憐神情脆弱而迷惘,像盛夏裡一朵漂浮半空小小的白花:“師兄,今後我該怎麼去面對他?”
祈雲修一顫,心絞著似的痛起來,一下子將她摟入懷裡。
花以憐露出哭泣般自嘲的笑容:“難道將來……真的要讓我親手殺了他嗎……”
濃濃的憐惜之情,已到了無以加復的地步,祈雲修抱緊她,或許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能給她的,也只有這個懷抱,片刻溫存,動作帶著安撫,一遍遍流滑過她柔軟的秀髮,似乎不曉得何為疲倦,最後,祈雲修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師妹,先不要想了……”
他身上有幽谷的清香,給人溫暖而安逸的感覺,恨不得就此睡去,可惜,終究不是那個人。花以憐合眸一剎,淚水順沿兩腮滾落。
就像凝積了半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不知過去多久,花以憐情緒終於有所緩和,從他懷裡離開,怎料臉龐很快被祈雲修捧起,端詳著上面的淚痕,一點點替她抹去。
那樣溫柔的眼神,彷彿蘊藏著一生一世的認真。
花以憐看得一怔,內心就生出不自在的慌張,閃避開:“師兄,沒……沒事的。”爾後又握緊手,臉上帶著歉意,低低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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