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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螭龍缺角則意味著那塊國璽也不是真貨。但當年他將那塊宮中玉璽交給裴渠收管之前,當真已經缺角了嗎?他滿臉的不確定,若當年真的仔細看過每一個細節,這時也能反駁裴渠所言是在胡說了。

可他卻心虛地反問了一句:“當真嗎?”

“我有什麼理由要欺騙殿下呢?”裴渠正色說著,輕輕嘆了一口氣:“殿下若不信可去白馬寺汽齊雲佛塔翻一翻,看那塊國璽是不是還在,再看看螭龍是否缺角。”

“可當年……”吳王雖心平氣和的,卻仍有一絲難信:“那看起來當真就是傳國玉璽。”

“那眼下在宮中放的那一枚,又像不像呢?”裴渠這樣問他。

那玉璽吳王是見過的,他無可奈何地說:“像。”

“既 然如此,又何必再大費周章去找另一個假貨呢?”裴渠續道:“帝位流轉朝代更迭,國璽也多次易手。千百年間動亂無數兵荒馬亂,有帝王被亂軍殺死,有帝王活活 餓死,有帝王攜城*,個個皆是國死身亡……傳國國璽或許早就不在。殿下以為的那枚真國璽,恐怕也是自刻偽造罷了。”

差不多的話裴渠也與先皇說過,但那位偏執的帝王卻無法接受這事實,非要找一隻傳聞中“為真”的國璽。

“古往至今為國璽死了很多人。人們以為他們都因國璽而死,但拋開人們所賦予的象徵,國璽本身不過是一塊難得美玉,實際上,他們大多隻是為權力而死。國璽的下落既已成懸案,就讓它成為懸案罷,天下百姓會因懷疑宮中國璽是假貨而造反嗎?不會的,那從來不是重點。”

晚風愈烈,裴渠的道袍被吹得鼓鼓,面上如無風時的芙蕖池一樣平靜,而吳王病態無血色的臉上也有幾分風霜味道,兩人都各有心思地站著,沉默最終被吳王的咳嗽聲打破。

他咳了好一陣,蒼白的臉上泛了紅。他抬首長長嘆了一聲,好像在努力放下些什麼。按說久病至此,有執著也是沒什麼用的,但放下從來都是難事,需要靠漫長的時間去化解說服自己。

他 轉了話頭,緩聲道:“九年前我送你‘白駒’以表朝廷無法留賢的遺憾,後又逼你留在朝中為我做事,如今細想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你是個為人處世都很奇怪的 人,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看不出你要什麼,所以也不好捏你的弱點,這樣的人在朝廷裡都是硬骨頭,不好看也不好啃,旁人看著心裡不舒服,自己恐怕也不會快 樂。”

吳王的意思好像是要放他走,可他話才剛說完就轉了風向:“你值得更自在的人生,但如今朝廷元氣大傷,正是用人之際,你不能這時候走。”

話說到最後,語氣已是不容抗辯的堅決,但這堅決又與以往不同,其中隱約藏了一些請求意味。

裴渠不說話,但原本風平浪靜的臉上卻有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吳王注意到他神情的微妙變化:“你我雖經歷了這樣一番努力,讓上遠和舊臣一派之間暫時歇了爭鬥,但你認為朝廷會就此平靜下去嗎?”

裴渠自嘲般地笑起來,最後搖了搖頭。

“正是因為波折動盪還會發生,而我又活不了太久,佳音太小,才需要你暫留在朝中幫他一把。”

裴渠看向他,淡淡地回:“暫留朝中,多久?一年,還是兩年,抑或十多年,等聖人長大成人?”

他 不等吳王回答便接著說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去袁府,不巧偷聽到袁太師與方御史商量事情,那時袁太師說‘褚中書既然不是我們的人,那就落井下石趁機把他弄 死吧’,他說話很輕很平和,好像是隻是在跟方御史說‘既然這個菜不好吃就丟掉吧’這樣簡單的事,那時我不甚明白,到現在才懂朝堂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派別永 存,明爭暗鬥永存,像一鍋水,一直在沸騰,卻也不會燒乾,要等沒有人了,才會